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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字名

2012-01-14 04:50:33

天堂沒有搖滾樂


       年初在一家網站上看到《海瑟》的預告片,蓄起長髮鬍鬚的囧瑟夫,舉手投足間痞氣十足,隱約讓人看到當年希斯的眉眼。囧瑟夫和娜塔莉波曼,再加上一個單親男孩,整個預告片看下來似乎是個溫情故事,可是看過片子之後卻大呼上當,除了片尾一段略顯做作的葬禮獨白外,通篇看不到溫情的影子。囧瑟夫在片中飾演的海瑟,狂放不羈麻煩不斷,可是到最後,他卻又像神一樣拯救了迷途少年TJ。就像是初涉江湖的菜鳥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瞬間就練成了大俠,反差之大,讓人始料未及。
    
    不修邊幅的毛髮、赤裸的上身和六塊並不明顯的腹肌,海瑟的這身造型除了讓我們聯想到搖滾樂手之外,似乎冥冥中還有聖主耶穌的影子。導演斯邦瑟•舒瑟是個十足的搖滾狂熱分子,早年靠拍MV出道,這次初執導筒,硬是把海瑟塑造成耶穌一樣的救世主形象。在影片結尾,海瑟拯救了迷茫的TJ和他那個囊腫老爸,然後繼續神龍見首不見尾般浪跡天涯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在TJ家的房頂上留下了一句大大的「HESHER WAS HERE」。這等癲狂手法與超世情懷,真非一般人所為,對於從小就接受無神論教育的我們,除了自我懷疑,似乎再找不到其他邏輯來解釋。
    
    可是海瑟終究又不是上帝,他縱火成癮,做事極端,滿嘴髒話甚至還搞了TJ的夢中情人,這肯定不是大家心目中的上帝所為。上帝是仁慈的、博愛的、神聖威嚴不可侵犯,眾生面前人人平等。而人與神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人是有感情的,七情六慾生離死別,當感情昇華到緬懷的高度時,才有了那麼多音樂形式的存在,古典、爵士、藍調,當然還有搖滾,愛得死去活來撕心裂肺,每首歌都代表了一段割捨不掉的感情。
    
    在中國民間文化里,濟公被大家稱作「活佛」,是一個半人半仙的角色。比起廟堂之中不苟言笑的若干神明,濟公身上無疑有著更濃重的江湖氣。海瑟的所為大概與濟公有些相似,很難用傳統的主流思想來定義他們的行為。他們都沒有普世情懷,善惡在他們眼中都是模稜兩可的,他們無需像上帝一樣永遠端著,在道德和世俗的枷鎖中畏手畏腳。從這點來看,海瑟無疑是自由的,在他身上,寄託著導演某些理想主義的傾向。
    
    理想主義似乎是年輕一代的代名詞,在類似新浪潮或者新好萊塢這些特定時期,透過年輕人的搶班奪權,理想主義被表現得激烈而暴戾。《畢業生》裡的本在被父親問到畢業之後的目標時,回答是「Differernt」。這是多少年輕人夢寐以求的,他們渴望自由、性解放,懷疑父輩和傳統,聽硬核搖滾樂,青春的躁動在血液中湧動翻滾著,一切都是理想主義至上。追求理想和個性是年輕人的權利,也是資本。正如電影中早熟的TJ,幻想通過買回舊車來找回逝去的母親,心存理想,同時又對劍走偏鋒的海瑟充滿崇拜,渴望個性。這兩種性格因素在TJ的身上潛移默化地存在著,構成了他並不成熟的人生觀。
    
    關於理想與個性,貝托魯尼在他那部獻給五月風暴的《夢想家》中有一番精彩的討論。沉迷東方經驗的泰奧在談到毛澤東和文化大革命時,溢美之詞不絕於口,「成千上萬的紅衛兵手裡拿著書,用文化,而不是暴力」,他幻想著年輕人充滿個性的革命,這無疑是一種理想主義者的思維。可是冷靜的馬修卻適時潑了一盆冷水,在他眼中,看似個性的革命其實被淹沒在了千篇一律的革命人潮之中,而理想主義的也不過是年輕人不成熟的一時衝動。「拿著同一本書,唱著同一首歌,重複著同樣的口號,每個人都是臨時演員」。歷史證明了馬修的見解,很多事情源於理想主義者的一廂情願,理想過後,卻留下了整整一個時代的風雨飄搖。
    
    在民間傳說里,濟公是天上的降龍羅漢到凡間轉世投胎所成,歸根結底還算是一個人。他會癲狂,也會犯錯,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活物。海瑟同樣如此,在自己的世界裡靠著自己的方式做事,一輛破車上永遠顛簸著自己鍾愛的搖滾樂,在拯救幻想的同時,不忘毀滅世界,恐怕連上帝都要望塵莫及。
    
    所以,歸根結底,海瑟不是神,他和上帝壓根不是一個路子的人。天堂沒有搖滾樂,所謂的救世主海瑟,也無非是理想主義者的烏托邦罷了。或許在某寫人眼裡,海瑟是個普度眾生的上帝,但是在上帝眼中,他卻只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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