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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The Flowers of War

金陵十三钗/TheFlowersOfWar

7.5 / 56,313人    146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劉恒 嚴歌苓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保羅薛納德 倪妮 張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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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風之語

2012-01-18 10:44:31

英雄禮讚 -----亂彈《金陵十三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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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地瓦礫,無盡煙霧,抬眼望見都是屍骸。槍聲,喘息聲,驚叫聲,哭泣聲,細碎凌亂的腳步聲,能找到的就剩下寂靜。慌不擇路的殯葬師,女學生,秦淮河女人們。處在這個人間煉獄裡,所有人的存在,彷彿影片開場那被飛快割斷的琵琶弦一般脆弱。
以十三歲女學生書娟的視覺,日本兵刺向草垛的帶血刺刀,就像魔鬼的獠牙,撕裂一切會移動的血肉。
   女學生們沒命價的往城門奔去,一幫日本兵在後面窮追不捨。前面跑的驚呼哭泣,後面追的無恥邪笑。從影片開始,草垛檔刺刀,鬼子不斷追砍平民,這種強弱懸殊的對比,讓每個觀眾心裡那根弦一直都緊繃著。直到將要出城的國民黨軍隊出現,放棄隱蔽把女學生救下。8個國民黨士兵前赴後繼,用肉體掩護炸坦克,把這種強烈的對比推上頂峰。這是張藝謀典型的「人海戰術」,只不過八個人就發揮了作用。其實這場戲難拍的很。光戰爭戲就得拍一個月。那八個演員每人衣服上埋二十多根線,再把衣服穿上得兩個多小時。故此每天只能拍兩三個鏡頭。整個劇組幾百人拍那8個人。
   李教官這個角色值得一讚。畫面很多次用了槍上瞄準鏡的視覺。說李教官是一刻不離槍,還不夠準確,他是眼睛不離瞄準鏡。古人所說枕戈而眠也不過如此。從出場,他就詮釋了中國人的氣節。放棄隱蔽,果斷戰鬥,救下學生,是忠仁兼備;射擊精準,打斷電線桿擊毀坦克,又單挑一群日本兵,智勇雙全;放下浦生,在外堅守教堂,是義;臨走時,把路上撿到的女學生落下的鞋子,拿袖子輕輕擦乾淨,小心翼翼的放下,踮起腳尖離開,是信。「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是他真實的寫照。這一幕,真實而不作狀。把李教官這個角色寫活了。忠仁信義勇,鐵血與柔情,他所代表國民黨軍確確實實是英雄,是中國軍人的一個文化符號。
   李教官臨出教堂時,被玉墨叫住了。一個酒瓶砸下來,李教官的抬槍瞄準似乎已經是神經反射。貝爾所飾演的殯葬師一臉酒氣,說「Dot point a gun at the man of the cloth」(不能拿槍指著神父)。注意,這個時候玉墨並沒說話,李教官卻放下了槍,轉頭問了句:「他是神父?」感情這李教官還懂英語,果然素質高啊。不過你要彈張藝謀這部片子太市場化,迎合老外口味,那個年代怎麼可能人人懂英語,那也行。但不管怎樣,這些高素質的中國軍人,與日本來的魔鬼形成張力極強的對比。
   秦淮河的女人們濃妝艷抹,捲髮蓬鬆,紅唇如火,旗袍華麗,走起路來婀娜聘婷,搖曳生姿,渾身散發出的風姿綽約與女學生的清純形成對比。書娟透過教堂彩色的玻璃窗看去,她們的出現彷彿一抹亮色,人們彷彿置身秦淮河的脂粉堆,一點都想不起方寸的教堂外,橫屍遍野,血流成河,來自日本的惡鬼擇人而噬。你也猜測不透書娟清亮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究竟是防備還是妒忌。但是她們的鶯歌燕語所帶來誇張歡樂,在那個場景,卻是一個不詳的預兆。
貝爾飾演的殯葬師約翰,出場時跟秦淮河女人們一樣,被書娟那防備的眼神盯著。然而,在英格曼神父油畫的注視下,不管他喜歡不喜歡,不管有意還是無意,他還是穿上了神父的外衣。在日本兵闖進教堂時,那副為錢而活的嘴臉卻站了出來,最後徹徹底底的從一個殯葬師轉變成為神父。這個天翻地覆的轉變,就像從地獄到天堂,從接收死亡到走向救贖。在日本人的軍刀下他始終沒有退縮。然而該救女人還是女孩,這個難以決斷的選擇始終令他躊躇和徬徨。多年以後他終究會被這個噩夢所縈繞,終日被自責和內疚困擾,最後不得不一死以求解脫。
   長谷川的再次來臨,向女學生提出演唱邀請,把整部戲推向轉折。一曲日本童謠《我的故鄉》,微弱的琴聲居然響徹了整個教堂。長谷川說,曲里有山上的兔子,河裡的魚。那曲絕唱《秦淮景》里「秦淮緩緩流呀,盤古到如今,江南錦繡,金陵風雅情呀,瞻園裡,堂闊宇深呀,白鷺洲,水漣漣,世外桃源呀。」聽到長谷川說《我的故鄉》是最美的思鄉曲,我就覺得,他一邊拿著半截人腿在啃,一邊拍胸膛高呼「我從來不吃人」。
   電影的節奏安排的極好。描述戰爭殺戮起手,秦淮女和學生進入教堂緩衝一下,然後日本士兵兩次闖進,放鬆的神經再度繃緊。再描述教堂里人們的相互諒解。香蘭和豆蔻的悲慘死亡,挑動了觀眾每一條神經。張弛有度,高潮迭起,剛有所放鬆,轉瞬厄運就降臨。體察了這點,就理解為什麼說這部戲震撼。
當約翰拿出那捆象征戰爭里所有人命運的沾滿鮮血的琴弦,全場觀眾無不啜泣。無論是帶血的琴弦,抑或約翰必須躺著才能給他們化妝,還是秦淮女們擊碎玻璃,身藏利刃。這些都預示著,此行,她們面對的只有鮮血與死亡。
   有女權主義者批判電影充斥著對女性的不公,對女性悲慘的命運,和低下社會地位鳴不平。然而我認為,編劇與導演,正是通過描述社會最弱勢的女人和孩子,反襯日軍的殘酷,戰爭的暴力。
電影裡,每個人都畏懼死亡。日本兵第一次闖進教堂,學生引開鬼子,秦淮女們一聲不敢吭,也沒有相救。但一方是無力相救,另一方只是本能的不想拖累對方。這才為後來秦淮女替女學生赴宴作鋪墊。十三釵上車前夕,小蚊子最後呼喊著「我不是學生,我不去」。這些都太符合人性了。
   並沒有刻意歌頌誰,有的只是對人性的刻畫和歌頌。通過刻畫人性,反對戰爭的暴力。人性就是善,善者仁也。仁為五德之首。孔子認為,做到仁,你就是君子了。仁同時也是惻隱之心。正是以上人性的刻畫,催生出約翰的臨危高呼,秦淮女代替女學生去赴宴,喬治的毅然補數。秦淮女十四人,死了香蘭和豆蔻,說到底金陵十三釵得算上喬治一份。
   十三是基督教最不吉利的數字,或許嚴歌苓以此反映戰爭中所有人的悲慘命運。金陵十三釵並非指定頂替赴宴的秦淮妓女,而是中國俠義精神的文化符號,他們都是英雄。何謂俠義?司馬遷在《史記》里有標準答案:「其言必信,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困厄。」片中角色或多或少都符合以上觀點:從李教官為首的國民黨軍隊是英雄,到學生們引開日本兵,她們是英雄。喬治的毅然補數是英雄,約翰的挺身而出是英雄,秦淮女代替赴宴是英雄,甚至書娟的父親孟先生為救女兒而死,也是英雄,他是女兒的英雄。如果孟先生不死,他這個角色就很難昇華了。這是一部英雄的禮讚,為在那場戰爭里作出犧牲的英雄而譜寫的禮讚。
   張藝謀用獨特的鏡頭,把琴弦和教堂的彩色玻璃貫穿全劇始終。臨尾,再次以十三歲女學生書娟的視覺,站在光芒耀眼的彩色玻璃大窗戶前,重現秦淮女進教堂的一幕。那究竟是太陽的光芒,還是人性的光輝?秦淮女們身穿艷麗旗袍,彷彿春日的和風,鶯鶯燕燕地唱著《秦淮景》走來。歌詞平和喜樂,曲調柔軟動聽之餘卻充滿蒼涼激越的鏗鏘。這種女性的柔弱和美麗的詮釋,卻比荊軻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更具有震撼力。
   十三歲的女學生,十四個妓女,純潔與淫蕩;教堂與強姦,神聖與醜惡;國軍與日軍,殯葬師與神父,天使和惡魔。編劇用一組組鮮明的對比,使整個電影更具張力和內涵。張藝謀一改以往的「大人海戰術」,去描寫戰爭里女性的悲慘遭遇,效果比千軍萬馬廝殺的慘烈場面更讓人刻骨銘心。
   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們的身份似乎已經不那麼重要,有的只是人性的光輝。這就是張藝謀多次使用教堂彩色大玻璃的原因所在。透過這個彩色玻璃,妓女們以學生裝唱《秦淮景》,彷彿已經回到十三歲的美好童年,約翰也回到他十三歲女兒的身旁。這個彩色大玻璃發揮它地理位置的作用,完成了他救贖的使命。整部電影都被硝煙、迷霧所籠罩,唯有這個彩色玻璃出現的時候才出現太陽般的光芒。當然,還有出現在女學生們最後卡車上逃離。最後,書娟只露出眼睛的壓抑的鏡頭,揭示出約翰和女學生們一生都被這件事的陰影所籠罩。或許活著比死亡更需要勇氣。
   很多觀眾看完電影后義憤填膺,網上也有很多網友對日本的怒火忽然高漲。這裡我想引用網友寫的一首詩代表他們的心聲:萬里長城十億兵,國恥豈待兒孫平,願提十萬虎狼旅,躍馬揚刀入東京。
我認為,每年都有這麼高素質的電影,提醒大家勿忘國恥就好了。國恥是不能忘的。但是,如果真的「躍馬揚刀入東京」,快意恩仇,那麼我們和電影裡的日本惡魔有什麼區別?國恥,的作用是讓我等自強,而非「躍馬揚刀入東京」,更不是在人家地震海嘯時幸災樂禍。否則,我們,也會淪為魔鬼的化身。
   電影看完了,不管他是否商業,不管電影是否真如網友所質疑:弱化大屠殺的史實,他始終帶給我的是震撼和思考。況且,在如今這個社會,若果不是這些「商業化」的電影,會有讓世界那麼多人關注中國南京這段悲慘歷史嗎?
   很多人或許會噴電影這不好那不好,不管真的好不好,如果你了解他的拍攝過程,或許你看法就不一樣了。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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