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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十三釵--The Flowers of War

金陵十三钗/TheFlowersOfWar

7.5 / 56,313人    146分鐘

導演: 張藝謀
編劇: 劉恒 嚴歌苓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保羅薛納德 倪妮 張歆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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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木

2012-02-04 10:36:11

金陵不僅十三而且差


金陵不僅十三而且差

早先一直承諾,看完金陵十三釵,要撰個影評。結果一拖再拖,現在補上

中國第導演普遍患有現實主義強迫症,這在張導身上表現得最典型。回溯張的影程,從紅高粱,菊豆,活著,秋菊,大紅燈籠,到一個都不能少,千里走單騎,路數是一貫的,那就是竭力的重現現實感。這種現實強迫達到高潮時,觀眾就幾乎無法分清大作是劇情電影還是記錄片了。

現實強迫症不是張藝謀個人的問題,這是中國電影導演的集體症候。粗通心理學,你肯定知道強迫行為是用來緩解焦慮的。你我普通人,多少也有一點強迫情節,比如臨上台之前人總尿急就屬輕度強迫。 按照這個心理學邏輯,中國導演集體的現實主義也是用來求自慰的。這或是患得患失的焦慮,比如想拿奧斯卡,或是誠惶誠恐的焦慮,比如對審查結果的忐忑;或是靈魂枯竭的焦慮,比如想像力的極端匱乏。現實主義往往是平復焦慮心靈的一副妙方。你見有人懷揣滾熱的理想,莽莽撞撞,不浮於俗事而有鴻鵠之志,你提點他,讓他眼光要現實,要腳踏實地。如果你年長,或者在物質上有所持有,那麼他就能立刻變得平和而喪失鬥志。對電影導演來說,為了投合西方評委的成見,為了通過審查,為了自己精神生活的貧乏而庸俗現實化自己的作品,無非是生動展示著他們內心的怕。

怕,是一切藝術的大敵。藝術表達自由,藝術的本質是自由。怕吞吃自由,長久的怕甚至要殖民自由,形如冬蟲夏草。愚蠢的是,有人居然還能認為這是治療藝術不振的濟世良方。 現實主義之所以有光芒,完全是因為它往往有個定語,批判。沒有批判的現實主義就跟施瓦辛格是陽痿一樣悲催。你看他是個猛男,你猜他是個猛男,你信仰他應該是個猛男,結果他是個不舉,不堅。這一刻,渾身的肌肉疙瘩詞彙化為諷刺二字,他越是肌肉發達,他越是悲催。現實主義的魂,是刀魂。彷彿一台手術,作家揮刀切腹,他必對血管臟腑的物理知識爛熟於心,他一絲不苟的遵守著這種知識的要求,務必肯定刀口來回遊移吻合規律,這叫現實。但是親,真的不要以為他這麼做就是為了現實而現實,開腔之後,看到猩紅的內臟,找到病罩,要去割。批判現實主義的意義就在於他真切的描述了那個時代的現象,不是為了用文字拍一張全景照,而是能夠剖開那個庸俗的現實,將導致那種社會羸弱,生命貧血的惡魁暴露出來。

所以高行健在靈山里問,什麼是現實的?現實的眼前的還是超越的?換句話說,現實究竟是應然的還是實然的?如果你是黑格爾信徒,你必然保持一種意見,就是:生活中實然的現象,比如那些畸形的制度和醜陋的人格,都不是現實的。他們才是真正最大的幻象。而現實的,那種永恆的超越性的東西,比如愛,比如上帝,必需要在生活中實現出來!

回到十三釵,我看的崩潰了。為什麼日本人都是變態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強姦戲要用這種赤裸裸的方式呈現呢?這部電影裡為什麼只能有中國人的自我救贖而沒有日本人的自我救贖呢?為什麼沒有人類的自我救贖呢?視角的問題始終是這個電影的硬傷!我始終認為,一部電影藝術成就的高低,最終需要回溯刀他對永恆性和超越性的探討有多深入。而具體細節在現象中的豐富,也就是戲劇性,即使再寫實,僅是手段。這部電影傳達出來的精神境界停止於狹隘民族主義的自我犧牲。展開說,就是日本人即使高級軍官是禽獸,中國人即使妓女都很崇高。從這個角度說,十三釵和小兵張嘎,地道戰等抗日電影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是新時代的抗日自瀆。

對於戰爭的暴力,作者極力的用庸俗寫實主義的手法。恨不能將士兵的死亡和女人被暴力扭曲的身體平展在觀眾的眼前。這背後隱藏著一個淺薄的動機,期許這樣的呈現能讓觀眾產生強烈的情感體驗。對我來說,產生的更多的是反感體驗。平展暴力根本無益於導演的自我表達,社會學者早就認識到,通過平展暴力的方式來製造威懾感,從來都不可能導致暴力的消除。暴力平展不會引導人們對暴力產生原因的做任何理性反思而往往導致仇恨而最終延傳暴力。好人和壞人的輕率區分進而臉譜化,以及對抽象的惡做人格化理解直接導致了暴力在社會中的繁榮和滋長。 只有一個愚蠢導演才會覺得他平展了暴力而教育了觀者,戰爭的惡被他拙劣的手段徹底掩蓋了, 他越是吧強姦戲拍的血肉模糊越是激起了一些人對東京大屠殺的慾望。

相比之下,史匹柏的戰馬,同樣作為一部戰爭題材電影,就高明多了。 戰馬絕不是一部庸俗現實主義作品。實際上,它的思路要浪漫的多。作品本身改編自一部兒童文學作品,通過一匹馬的視角橫貫了一戰全景。馬的歸屬,是沒有國界和種界的。它不是英國馬也不是德國馬,它首先是馬!正是因為它的無國界和種界的特徵,它得以象徵超越性的觀念:自由! 它的主人-----愛他的人,起先是英國人,隨後是德國人,再是法國人。它不會因為歸屬於不同的主人而喪失它獨立的尊嚴。相反的,它的主人因為擁有它,進而配擁有它而成就自己人格的高尚。在史匹柏的戰爭中,熱愛這匹馬的,有英國人,有德國人也有法國人,因而是全人類。戰爭戲中的暴力被巧妙的摺疊了,沒有血淋淋的頭顱和毛骨悚然的強姦,但是戰爭的罪惡反而被生動的呈現出來了。何以如此呢?戰爭的罪是抽象的惡,而非人格化的惡,不是德國人的惡。 它是一場悲劇的原因是因為全人類都厭棄它,而不是因為英法人厭棄它。對於日本人的榮光而對中國人來說是噩夢的戰爭陳述並不能表達戰爭的悲劇性特徵,因為它不普遍。 人們從中習得的成王敗寇,落後就要挨打的工具理性而絕非道德理性。成王敗寇隱含著對不擇手段的肯定,落後就要挨打潛藏著侵略性的狼虎野心,如果你落後,那麼就不要怪我打你。當我們的把南京大屠殺看成只是中國人的屈辱時,東京大屠殺就是無上榮光的了!

南京大屠殺是全人類的恥辱!
劉曉楓說:人的問題先於中國人的問題!

很可惜,日本人的命運在十三中沒有被深刻的交待,原因如果不是因為廣電,那就是導演的白痴。中國導演的視角何時才能從種界和國界中,從庸俗現實主義桎梏中掙扎出來,發展出對永恆和普遍性的真誠追求,是一個最為迫切的問題。電影的精神也只能從類中才能找到永生......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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