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露
2012-02-20 04:54:16
死可能是一道門
「死可能是一道門,逝去不是終結,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
人類從虛無中來,又回到虛無中去,死亡從來都是一個神秘令人好奇,又令人厭惡和恐懼的話題。失去靈魂的軀體冰冷、僵硬、蒼白,連接的是另一個尚未知曉得世界,大悟第一次接近屍體時,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寒冷,令他感到噁心和恐懼,噁心是對死亡的厭惡,恐懼是害怕沾染上死亡的氣息,大悟去澡堂狠狠地搓澡,希望洗掉身上的氣息,洗掉恐懼。他緊緊地抱住妻子,希望用溫暖的身體驅除深入骨髓的寒冷。為何如此懼怕死亡?對於活著的人來說,有關於死亡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個真實存在卻被封上枷鎖,故意避而不談的禁區。
死亡甚至恐怖到讓人們經常去質疑活著的意義,既然終將一死,那麼為什麼還要活著?大悟站在橋上看著水裡逆流而上的鮭魚對老人說:「多麼悲傷啊,為了死而努力,終究是一死,不那麼辛苦也可以的吧!」對人生有更多理解的老人回答說:「是自然規律吧,他們天生就這樣。」鮭魚是這樣,人也天生就這樣。
談論死亡的含義,並不是《入殮師》的主題,生是比死更宏大的主題,《入殮師》告訴我們:人終將一死,但我們可以選擇活著的姿態。影片讓我看到了生命的永恆和美好,沒有沉重壓抑的氛圍,沒有悲泣欲絕的場景,有的是生的希望和對死亡的尊敬。採用蒙太奇的手法,暖色調的場景,加上久石讓的大提琴聲音沉重卻悠揚的音樂,讓影片沒有悲傷,只有感動。影片中出現的綠色植物和死亡形成對比,帶給我們生的喜悅,大悟向社長辭職時的場景是在一間放滿了綠色植物的房間裡,由佐佐木生榮扮演的社長是一個常年面對死亡的入殮師,但是在他的房間裡卻感受不到黑暗,消極,有的只是對生的渴望和熱愛。當大悟站在田埂上演奏他的大提琴的時候,由冬到春,萬物復甦,他身後廣袤的田原和被譽為「不死山」的富士山彷彿在告訴我們,生的宏大和死的渺小。一開始大悟演奏大提琴只是為了生存,而作為入殮師在田埂上的演奏卻是為了生活,用大提琴為生命添加美好。如果死亡終將到來,那麼何不像大悟一樣認真對待生呢?
櫻花代表了日本人的「死亡觀」,生如夏花,就算是凋零也要轟轟烈烈,把櫻花作為國花體現了日本人對櫻花的喜愛,他們經常為了更多的看到滿樹綻放的櫻花,從日本的最南端追到最北端。有人測試過櫻花從樹上往下落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因此櫻花在空中飄揚的時間大概是幾十秒,雖然短暫,卻悠揚而壯烈。
死亡是一種超越,所以它理應受到尊重,入殮師們撫摸死者的軀體,願他們安詳,為他們擦去身上的灰塵和痛苦,幫他們穿上乾淨的衣物,化好美麗的妝容,這就是尊重。都說是為逝去的人舉行葬禮,但是逝者最後擁有的東西卻是由別人來定奪,他感受不到一絲一毫,葬禮其實是辦給生者的,告訴人們將生延續下去,用懷念的方式延續逝者的生命,大悟將失去的父親手裡的石頭送給尚未出身的孩子不正是延續了父親的生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