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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潮麥爾坎--Malcolm X

黑潮/马尔科姆X/马尔科姆·艾克斯

7.7 / 102,111人    202分鐘

導演: 史派克李
編劇: 阿曆斯黑利
演員: 丹佐華盛頓 安琪拉貝瑟 亞伯霍爾 狄諾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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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明月

2012-03-02 18:04:20

張承志:真正的人是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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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七年,我在長篇小說《金牧場》中,不僅過大地誇讚了美國黑人公民權運動中的非暴力主義者馬丁·路德·金,而且錯誤地誇讚了美國的清教主義。這部書中涉及的「美國夢」、砍出的德沃夏克的交響樂、一本正經發出的關於哥倫布的議論,都膚淺至極,輕浮至不能原諒的地步。
   
   這事讓人沮喪。它使人覺得:世界那麼複雜,認識它如盲人摸象。我們可能理解這個世界嗎?
   
   十年前買過一本舊書,題目是《馬爾克姆·X自傳》[注],買它的原因是有人推薦,但買後一直沒在讀過,一直拖至不久以前。
   
   這是一個六十年代的美國黑人領袖的自傳。
   
   說起黑人領袖,很多人知道大名鼎鼎的馬丁·路德·金。他被暗殺後毛澤東主席曾發表唁電,其中的名句(大意):資本主義制度是隨著罪惡的販賣黑奴行徑興起的,它也將隨著黑色人種的徹底解放而告滅亡--曾經是當時世界上對黑人解放運動最響亮的支持。而馬丁·路德·金的著名處,卻在他的「非暴力主義」--這是一個流行至今的主義。
   
   馬丁·路德·金對於中國人來說並沒有形成形象,但是他的主義,卻不知為什麼被中國人留了神。雖然沒有統計調查,但他的主義確是今日中國知識分子的下意識里,對世事的一種判斷原則。應該說,這個原則和美國白宮的知識分子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在毛主席的唁電中,卻清楚地表明了對這種非暴力主義的不同意見。毛主席講到:馬丁·路德·金一生堅持非暴力原則,但他卻被美國的暴力殺害了。他的唁電對馬丁·路德·金藉以出名的道路,保留有非常嚴肅、非常理論化的異議。
   
   一九八七年,我旅行老美,發覺每座大城都有一條胡同(決不是主要大街,故稱胡同)被命名為「馬丁·路德·金路」。當時,我覺得毛主席有一種未曾被解釋過的哲理的深刻--非暴力主義完全可以當成體制的招牌或粉飾;它有那麼一股奴才氣,把正義通過下賤表達,讓年輕人覺得不舒服。
   
   絕不會被美國佬做成胡同牌子的是另一種人。是誰呢,歷史上凡真正的英雄都是無名的X,而美國黑人中的這一個,卻真地姓X。
   
   馬爾克姆·X是一個複雜運動中的一個人物。我不可能詳加介紹。他是與美國體制承認的黑人領袖馬丁·路德·金牧師在思想上對立(在行動上則強硬地支持金牧師的公民權運動)的另一個黑人領袖。一九六五年夏,早於金牧師三年,被暗殺於講演台上。
   
   今年,我不僅細細地把這本自傳讀完了,而且看了其他關於他的資料。X的魅力久久挾持著我,那是一種燙人的魅力。那是一種你不可能不被吸引的道路。那是使人趨向它如飛蛾投火般的、由於太真實了反而使人覺得是異端的思想。
   
   我日益感到必須把馬爾克姆·X的事介紹給人們,哪怕又在哪一天覺得膚淺。不過,直覺告訴我這次不會錯,而且我覺得只有這樣的「世界知識」,才值得一寫。因為他的事和他的精神以及他的氣質,都與我們並非無關。不可理解的是,已經是世界常識的他,卻至今沒有在中國得到起碼的介紹。
   
   這一部份黑人認為:每一個混血的美國黑人,溯本求源,都可能出身於一個被白人強姦的黑女奴之腹。因此,黑人原有的非洲姓氏已經被剝奪和忘卻,美國黑人的姓氏其實是不清楚的。在擺脫白人強加的烙印姓氏、重新找到自己「靈魂的姓氏」之前,黑人的姓應該是X。
   
   馬爾克姆·X激動地寫道:「我憎惡--我體內流著的、那個犯下強姦罪行的人的血,直至最後一滴!」他宣佈自己姓X。
   
   此舉引起的強烈時髦至今沒有停止,黑人改姓X、戴印有X字樣的帽子、穿印有X字樣的襯衫的行為,今年因洛杉磯事件引起的思考和馬爾克姆·X的傳記電影的上演,又醒目起來。
   
   他們堅決認為「非暴力主義」不是解放之路。他們把美國社會中對黑人的人種歧視視為人類最醜惡、最罪惡的東西。反歧視--這個命題在九十年代又出現了。中國人也許沒有感到西方對人的歧視有多麼嚴重。在西方國家掙扎的中國人只求自己個人擺脫歧視、而並不反對歧視的世界。因此,國內也沒有足夠地覺察出歧視和敵視的危險,以及它的逼近。
   
   馬爾克姆·X和他的黑夥伴更進而否認在美國占主導地位的、英國清教徒派基督教。他們在終極處發展自己的思想,認為應該在根本信仰處,與歧視窮人的體制分道揚鑣。
   
   這一點不是馬爾克姆·X的發明。六十年代,美國黑人運動中出現了一種宗教思潮;即在信仰的根上和毫無人性的美國白種優越主義決裂。這思潮當然和黑人的氣質、以及他們的歷史特點有關:他們儘管被駭人聽聞地奴役過,但是沒有象中國產生漢奸傳統那樣,產生特殊的出賣階層。針對白色人種的人種歧視,他們激烈地宣揚黑色人種高貴的觀點。這個觀點必須藉助神的嘴來說出--伊斯蘭教被選擇了。
   
   這就是美國黑人當中興起的「黑穆斯林」運動的簡歷。可以說我們不了解這個運動的規律。因為中國學這個專業的知識分子都忙著鑽研送給中國一場鴉片戰爭的盎格魯·薩克森精神去了,所以,包括兩千萬穆斯林在內的中國人,幾乎誰也不知道美國的黑穆斯林。
   
   而這個運動的規模及其驚人:到八十年代,美國已有百萬計的黑人信仰或改宗於伊斯蘭教。美國的清真寺遍佈遼闊的北美大陸;短短幾十年間發展起來的黑穆斯林的數目,據說幾乎接近了中國自遙遠的公元七世紀以來,用了一千三百年時間才發展起來的,回族中的穆斯林的數目。
   
   發展史上的最有名的,是一名舉世聞名的拳王入教;和他改用了「穆罕默德·阿里」這個宗教經名的事情。這是一個源於使美國視為大敵的、伊朗代表的十葉派精神的經名。
   
   與拳王阿里信仰伊斯蘭教相前後,馬爾克姆·X也皈依了伊斯蘭教。在美國黑穆斯林運動漸漸變得體制化和溫順時,馬爾克姆·X以迷人的堅決性一躍而出,成為了美國黑人運動的鮮明旗幟。
   
   他不後退一步地,主張最徹底地抗美國對黑人的暴力和人種歧視。他不使用一塊鐵片,沒有摸過一粒子彈,他只用講演這武器。但是他主張反抗。他到處演講,人們被他的魅力傾倒。六十年代初他迅速著名起來,偉大的尊嚴帶給了他雄辯,演說成了他的主要活動。
   
   我不是翻譯,但以下幾段不能不譯。
   
   他說,我們沒有登上新大陸那塊使美國自豪的岩石,是岩石騎上了我們的頭。
   
   他說,白人問:黑人為什麼憎恨白人呢?強姦者問女人:你為什麼恨我?狼也問羊:「你恨我嗎?」
   
   他說,我的祖先被蛇咬過,我也被蛇咬過。當我告誡孩子們小心蛇時,他們說我教人憎恨。這是為什麼?
   
   他說,如果不相信我的話,請看一看你自己的生活。看看你周圍的生活。不能只是因為你們運氣不好吧。再往中央公園附近的中城街區走,去看看白人的神給白人帶來的東西,看看白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去看看白人的公寓、公司、摩天樓;從這一頭到那一頭地看看白人從不知懷疑的印第安人那裡、用二十四美元買下的曼哈頓島吧!
   
   他說,不,革命不是沒有歧視的公園和廁所,不是在廁所里坐在白人旁邊的自由權利。那不是革命。
   
   --對於我們,這些語言不是陌生的。只是我們幾乎喪失了對它們起碼的自信。至於他,他的魅力已經形成。但是他的道路顯然還沒有找到。
   二
   
   道路在哪裡呢?
   
   一次去麥加的朝覲,揚棄了馬爾克姆·X思想中偏激的東西。
   
   在麥加,當看見不同膚色、不同語文的穆斯林們完全像兄弟一樣,當看見不同人種的人們不僅可能不相歧視和以牙還牙;而且可能有一個偉大的共同目的和理想時,馬爾克姆·X的思想體系發生了重大的改變。在著名的麥加通信里,他寫下了自己的感動和飛躍。他深沉地選擇了排除對白人不加區別的、黑人民族主義的道路,並開始支持一切不同派別的黑人運動。
   
   當美國的納粹白人組織對馬丁·路德·金的非暴力公民權運動大打出手時,馬爾克姆·X寫信給他們的頭兒說:
   
   警告您。我們在與白人優越主義的戰鬥中不受黑穆林運動的約束。在阿拉巴馬,如果你們在種族主義的煽動下,對不過要求著自由的人的權利的金牧師的美國黑人,都要加以肉體的侵害的話,那麼您和您的朋友三K黨諸位,將要受到我們--不能滿足非暴力非武裝哲學、準備不計一切手段行使自我防衛的我們的最大限度的報復。
   
   更大的一個事件,是他發表了對當時的美國總統甘迺迪被刺的看法。
   
    當時的黑穆斯林運動領導人避免攻擊,要求全體黑人對甘迺迪被刺事件保持沉默。但是馬爾克姆·X卻恰恰被選中擔任一次無法取消的、已經預定的講演。他被歷史推上了前台,無法迴避如同行刺一樣的記者提問。
   
   當被問及對甘迺迪被刺事件的看法時,他回答:「這是一個--害人者反害己的好例子。」他的意思是,他並不是對甘迺迪遇刺不遺憾,他是說,在美國白人之中充斥著一種對人的憎恨與惡意,長久以來發洩於殘害黑人之上而不能饜足,這種罪惡,終於蔓延到了自己的白總統身上。
   
    但是用語可能是極易誤解的。最近由SpikeLee在洛杉磯黑人被白人警察殘酷毒打釀成大亂之後,拍成了巨片《馬爾克姆·X》。影片中反覆重播了這句被爭議的英語。無疑此語犯了天下之大不韙,美國輿論大嘩。他被描寫成一個黑色惡魔。此事使得美國的黑穆斯林(TheblackMuslims)運動感到必須避嫌;這也是他的啟蒙之師、黑穆斯林領導人與他分道揚鑣的原因之一。能感到,熱愛體制和甘迺迪的美國社會對他的攻擊,可能是相當恐怖的。然而,我卻覺得他的那句話說得太棒了,不僅勇敢和一針見血,而且富有文學色彩。(如果我們把原文「硬譯」一下的話,雖不妥,但可得一句:thechickenscominghometoroost--「雞必回窩」。)
   
   正當他企圖與一步步走向原教旨主義和體制派的黑穆斯林運動分離,企圖在紐約舉世聞名的黑人貧民窟區哈萊姆建立一個新的伊斯蘭中心和黑人運動中心時,一陣罪惡的掃射把他打死在講壇上。
   
   而前不久,他在寫完這本自傳之前曾說:「這本書出版時,如果我還活著,那才是奇蹟呢。」自傳寫到一九**年夏天,他死於次年五月。書當年六月便已編成,但他的預言對了;他沒有見到自己的自傳出版。
   
   這是一種省略極多的暗示。這不是預言或預感,而是清楚的判斷。沒有人比死者更明白危險有多臨近;只是,沒有聽見這暗示。X在講出這句暗示的時候,沒有忍住自己的「弱」,但世界--等著他邁上那個死的講壇。
   
   他的自傳的編者在前言裡記載了一件事。一次,馬爾克姆·X到他家作客。客人離開以後,他的妻子沉思許久,然後對這位編者說,真像剛剛和一頭黑豹在一起喝過茶一樣。
   
   --這一系列鮮烈而乾脆的思想和行為強烈地誘惑著我。X使我看見了一個純粹的例子。  

 三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了解世界。而自己去摸清資料多得令人生厭的、複雜的外國問題,是非常困難的。
   
   由於語文的障礙,首先需要翻譯作中介,但是翻譯們隨人有異;他們傳遞過來的觀點甚至資料,全打著他們的烙印。問題不在於他們的水平高低,而在於他們受了一種特殊的教育--他們中的很多人,不僅已經慣於對自己母語依託的文化妄加鄙薄,而且他們腦子裡的外國觀常常是保守的經濟主義、科學主義和體制主義。我們必須向外界學習。但是真理和真正的人都是未知的X,而且要自己去找。
   
   但是自己找是很危險的;我們找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結論或者目的,已經是在為自己的一個感覺找根據。真是沒有一個客觀的世界,我們的心裡的動機和憧憬,在引導著我們認識世界。
   
   我沒有必要非保證說,這回沒寫錯。我只想說,我寫出的對馬爾克姆·X的主觀的感想,是我的心深深嚮往的。我真地,深深地喜愛他那種激烈的血性。換一個描寫的詞彙,這是比生命更寶貴的自尊。
   
    我鏤骨銘心地覺得,若是沒有這樣的自尊、血性和做人的本能的話--人不如畜,無美可言。我不知人們是否接受如上的思想。我不知我們的古老的中國,是否應該接受如上的思想,我只是感到,這是--自救的思想。
   
   也許,他的細末如何並不重要。我有時琢磨自己的接近這個思想的過程。或者唯有我自己的這個軌跡--從莫名其妙地對「美國夢」和金牧師的興趣,到對馬爾克姆·X的獨自的潛讀;從單純地對世界崇拜,到激烈地愛上異端;從傻傻地要以他們為師,到狠狠地想向他們開戰--唯有這個軌跡才有著意味。
   
   真遺憾毛主席那篇珍貴的唁電,包括那些名句沒有發給馬爾克姆·X。對於主席來說,他要表達的只是他對人種壓迫和所謂非暴力主義的觀點。我猜想,也許是秘書們和專家們的失職,沒有向毛主席介紹這本自傳和馬爾姆·X其人。毛澤東是一定會喜歡馬爾克姆·X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聊以為慰的是,當年的《人民日報》發表了文章,指出「馬爾克姆·X是為兩千三百萬美國黑人的解放而鬥爭的」,「對待帝國主義的壓迫者,只有以暴力反抗暴力」。這篇文章很重要,它使中國畢竟顯示了中國氣度。
   
   至於馬爾克姆·X,我崇敬的是他的尊嚴的魅力。
   
   在我的主觀的、冥想中得到的印象中,他確實像一頭高貴而危險的黑豹,一個筆直矗立的黑影,一個深刻前面的黑色字母X。我常常覺得他對我們是一個重大的參考;決不僅是對穆斯林們,而是對中國青年。
   
   一九九四年五月 

 附:馬爾科姆演講錄音和言論選

 馬爾科姆X——一個在馬丁路德金之前被暗殺的黑人領袖。一個能夠表現英文優美的演講,不造作不矯情不是一個夢,而是戰鬥的號角


  「我們都是黑人,所謂的尼格羅,二等公民,奴隸的後代。你什麼也不是,只是奴隸的後代。你不喜歡這樣的稱呼,可你還能是什麼?你就是奴隸的後代。你來時坐的不是『五月花』,你坐的是運奴船。身上綁滿鎖鏈,像牛馬一樣。你是被那些坐『五月花』來的人帶來的,那些所謂的『清教徒』、開國元勛。」.

 「白人把你送到韓國,你浴血奮戰。他們把你送到德國,你浴血奮戰。他們把你送到南太平洋打日本人,你浴血奮戰。你的血為白人而流。可你家鄉的教堂被炸毀,你的小女兒被謀殺,你並沒有為他們流血。你流血是因為白人叫你流,你咬是因為白人叫你咬,你叫是因為白人叫你叫。我討厭這麼說我們自己,可事實如此。你怎麼能在密西西比說什麼要非暴力,可你在韓國時卻使用暴力?你怎麼能說在密西西比和阿拉巴馬非暴力是正當的,而你的教堂被炸你的女兒被殺?同時你還要對希特勒、東條還有那麼多你不認識的人使用暴力?」

 「如果暴力在美國是錯誤的,那暴力在外面也同樣如此。如果用暴力保護黑人婦女、黑人兒童、黑人嬰兒是錯誤的,那美國就不應該把我們拖到國外並用暴力來保護它。如果美國把我們拖到國外並教我們使用暴力來保護它是正確的,那在這個國家,你我使用一切必要的方法保護我們的同胞也是正確的。」

 「我在坐牢時看到一篇文章——別那麼吃驚,你現在也一樣在坐牢。這就是美國——監獄。」

 「我說了那麼多革命的例子,只是想告訴你——沒有什麼和平的革命。沒有什麼『轉過另一張臉』的革命,根本就沒有非暴力革命這回事。」

 「從前有兩種奴隸,一種是屋裡的奴隸,一種是地裡的奴隸。屋裡的奴隸和主人一起住在屋裡,穿的很不錯,吃的也挺好,因為他們吃的是他的事物,他吃剩下的。他們住在閣樓或地下室,但不管怎樣它們里主人更近一些。他們愛主人勝過主人愛他們。主人說:『我們的房子真不錯。』他們也說:『是啊,我們的房子真不錯。』要是你對他說,『來,我們跑吧,逃出去。』他會說:『什麼,你瘋了?!你說什麼呢,跑?我上哪找這麼好的房子?我上哪穿這麼好的衣服?我上哪吃這麼多好吃的?』這就是屋裡的奴隸。過去他們叫做『屋裡的尼格羅』,現在我們還這麼叫他,因為我們身邊還有很多這樣的人。他為了靠近主人肯花三倍的錢買一棟房子,然後炫耀說:『我是這兒唯一的黑人。』『我是學校里唯一的黑人。』你什麼也不是,你只是個屋裡的尼格羅。要是有人對你說『我們離開這吧。』你會說,『什麼?離開這兒?離開美國,還有這些好心的白人?你上哪找比這兒好的工作?非洲沒有我的東西了。』你會這麼說,因為你把精神丟在非洲了。」

 「奴隸主留下湯姆,給他漂亮衣服,好的食物,甚至讓他上一點學——只一點點,給他一件長風衣一頂大禮帽,讓別的奴隸仰望他。然後他用湯姆來控制他們。直到今天他們還在這麼做,同樣的白人,挑出一個尼格羅,宣揚他,把他捧成名人。然後他就成了尼格羅的代言人,領導者。」

 (以上摘自馬爾科姆·X的演講《massage to the grass roots》。)

 有白人說:「你為什麼提倡黑人霸權,為什麼教人仇恨?」「白人來問黑人,你為什麼恨我?就像狼問羊或強暴者問被強暴者,你恨我嗎?白人沒有資格向黑人問這些問題。」

 1965年2月21日,3個持槍者衝上了馬爾科姆·X的演講台,在近距離向他連開15槍。39歲的馬爾科姆·X在送往醫院的途中不治身亡。

 3年後,1968年4月4日,馬丁·路德·金在旅館的陽台上被子彈擊中。這一年,他39歲,和馬爾科姆·X遇刺時一樣年紀。

 40年來,馬爾科姆·X的名字伴隨著黑人民權運動的一次次浪潮。他是與馬丁·路德·金齊名的領袖,他們有共同的信念,也有重大的分歧。他反對非暴力,主張以牙還牙。在中國,他的知名度卻不及馬丁·路德·金的十分之一。

 「我今天來到這不是作為共和黨人,也不是作為民主黨人。不是梅森,也不是伊克。不是新教徒,也不是天主教徒。不是基督徒,也不是猶太教徒。事實上,我甚至不是美國人,因為如果我是美國人,那現在的種族問題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我今天必須以我自己的身份站在這裡,以黑人的身份。在有共和黨和民主黨之前,我們是黑人;在有某個梅森或伊克之前,我們是黑人;在有猶太教或基督教之前,我們是黑人;事實上,在有美國之前,我們是黑人;將來美國消失以後,我們還是黑人。」

 1992年,斯派克·李(Spike Lee)導演了《黑潮-麥爾坎X》。在片尾,馬爾科姆的葬禮上,斯派克·李說道:「有人說他充滿仇恨,是個狂熱分子,是個種族主義者,只會帶來魔鬼,看著我們在其中掙扎。我們會回答,「你和馬爾科姆傾談過嗎?你曾經觸摸過他,他可曾對你微笑?你真地傾聽過他的話嗎?他真地曾經和暴力或任何社會暴亂有關嗎?如果你曾經試過,你就會了解他;如果你了解他,你就知道為什麼我們必須給與他榮譽。……我們相信我們埋在泥土裡的不只是一個人,還是一粒種子。我們會再次相遇,到那時我們會知道,他曾經是將來也一樣是——一位王子。」

 1963年8月6日,馬爾科姆·X在紐約的一次集會上手舉一張報紙,頭條大標題為:「我們不能等待自由」 .()

 「有人把這叫做仇恨教育,這不是仇恨教育,這是愛的教育。如果我不愛你們,我就不會告訴你們這些;不愛你們,我就不會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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