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洗腦否？

謊話說了十次，就變成了真話。

 

大四下學期，我如願來到北京實習，混在西四環一家叫做恆藝的文化交流公司。

來之前的那個學期，公司副總專程去了合肥對我們新晉員工進行為期兩天的突擊培訓，培訓的內容無非就是企業文化、企業架構以及企業願景之類的東西。記得當時我無比認真地聽從副總的教誨，甚至還把她說的重點一一記在本子上。我到現在還記得恆藝的企業文化，美其名曰「以交流中外優秀文化為己任」。我也還記得第一次在安廣見到副總的情形，由於當時本人沒見過什麼市面，所以在親眼見到一個副總級別的人時竟然沒出息地小激動了一下。

那次培訓完之後，副總特地找我談了一次話，她很認真地對我說，咱們公司未來要將旗下的醜小鴨網發展成全國數一數二的兒童門戶網站，現在乃是招兵買馬的草創初期，你好好安心干，等將來網站真正做大做強了，你也就是元老級的人物了。

於是我又沒出息地為元老級這三個字小激動了一下。

此後跟公司技術總監的電話溝通以及得知恆藝與安大電腦學院的合作計劃後，我覺得這家公司實在是不錯，有前景，而且還有為祖國花朵服務這麼高尚的情懷，不禁慶幸像我這麼水的技術水準也能找到一個這麼不錯的工作，看來臥佛寺的確沒有白拜。

來到北京後的那段時間，我幹得特起勁兒，除了本職的網站技術工作之外，還主動接電話做客戶諮詢，幫網上商城包貨，主動打掃衛生，編寫簡訊群發機的內容，開車送老總去機場接人，面試來應聘的大學生，還在每週一次的例會上踴躍地提出新活動的策劃以及提高業績的新思路，簡直就一好人好事代表。老總也很高興公司來了這麼一個愛幹活的傻小伙，於是沒事就把我喊到辦公室去談話，順便給她的電腦殺個毒。

老總總是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咱們公司是為了兒童的歡樂而存在，做好兒童門戶網站就成了你的神聖使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幹。說完這些話後，老總見我沒什麼反應，於是接著說，來北京還習慣吧？經濟方面如果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公司說，公司一定幫你解決。用兩個「一定」把我感動後，她乘熱打鐵，今晚你就辛苦一下，加個班把網站改版的規劃寫出來吧，還有，XX明天有事，你就頂替一下加個班吧。

來了將近一個月後，我才慢慢發現了恆藝的真實情況。老總原先服務於CCTV，退休後憑藉自身多年經驗和人脈組起了一個劇團到處巡演兒童劇。團長由其侄子擔任，劇團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基本全部由剛畢業的大學生組成，導演好點，用的是中戲的學生，劇務演員就直接用安徽廣播學院這類大專藝校的學生，財務人力用安大江淮學院的學生，至於劇本，就找以前認識的朋友幫忙搞定。用後來一個因朋友面子到恆藝幫忙的資深編劇的話來說，整一個草台班子。不知道是不是兒童市場比較好糊弄，憑藉著這個草台班子，老總竟然從一個劇團發展到兩個劇團，後來又成立了恆藝文化交流公司。當我加入恆藝的時候，他們已經涉足網上商城，並開始向網站拓展。聽起來好像挺牛，實際上，網上商城就是在淘寶上賣兒童用品，網站就是任意一個小站長都能做的加上了一些外層點綴網頁的普通論壇。這些個簡陋的家底，就揚言要擔負起「以交流中外優秀文化為己任」的重大使命。

其實公司山寨點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人家百度騰訊最初不也是山寨起家，關鍵問題在於，這個公司實在是太，山，寨，了。管理團隊為老總一隻，副總三隻，副總分別為老總女婿，老總朋友（以上為兼職），還有就是那個之前給我做過培訓的副總（後來才發現，這個副總其實是個打雜的）。而我在的網站部只有三人，總監是報社編輯（請注意，是報社編輯），兼職，剩下的一隻美工和一隻技術皆為菜鳥大學生。

其實公司太山寨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認真做事，也還是可以做的不錯的，關鍵是後來我發現，這個看起來似乎特有理想特高尚的老總實際上是個拜金狂加現代葛朗台。新網站改版的時候，安大派了一個老師帶了三個學生過來做環境，公司安排的是看起來像貧民窟的招待所；我和一同事接待的時候，到了飯點我帶他們去了飯店並電話通知了老總，老總在電話那頭說，一會吃完飯不要搶著付錢，一定要拖到讓他們把錢給付了。我們只招待他們一次的。

在三十度的悶熱天氣里，我拿著手機的手顫抖了一下。

 

 

[1].這是一部關於洗腦的電影。這部電影裡的洗腦者強力到令人驚嘆，竟然把一個警探給活生生洗成了神經病。

[2].當年英俊的Jack現在變成了演技派，時而冷酷時而溫柔的眼神和野獸一般的身材散發著比以前強N倍的氣場。

[3].Leonardo的最後一句話，意猶未盡的結尾，讓影片有了兩種截然相反的劇情。

[4].畫面和聲音處理地非常好，像極了早期的好萊塢電影，不愧是馬丁 Scorsese，建議最次也要看BDRip的版本；背景音樂做的的確驚悚，個人覺得有向《閃靈/Shining》致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