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究竟如何

      「人之初，性本善」，三字經上的這句話，過去的小孩子從一開始就鸚鵡學舌。但是，我們永遠不知道，也許就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善就會變成惡，或者麻木。人性特徵的分界線，其實並不明朗。
    歷史的車輪慢慢輾過，許多故事已經變得模糊。但有些東西，不應該忘掉。一些零零碎碎的圖像，拼成一部30幾分鐘的短片，往往就能啟動心中最痛苦的回憶，讓你真切無力的感受到人，其實是最邪惡的生物。《夜與霧》就是這麼一部片子。
    有這麼一個小鎮，美麗，安詳，一派寧靜的田園風光。但在1933年，這裡是集中營的根據地。當年，一些不知道怎麼就倒了霉的猶太人，在這裡沒有尊嚴的活著。他們喘著半口氣，聚集在一起，等著他們最渴望的兩樣東西——食物和湯。少一勺，就意味著要少活一天。他們有著對生的渴望，他們製作玩偶，用文字記錄自己的生活，只是想讓夢想延續，想向這個世界證明白己曾經活過愛過恨過。但同時，在納粹生不如死的折磨里，他們也等著凍土或大雪在某時某刻把自己帶走，擁抱那孤獨的死亡。但許多人，卻仍是死不瞑目的，圓睜的雙目是對暴行的控訴。
    納粹們十分認真負責。他們盡了自己一份力，把這個集中營偽裝成一個真正的城市——一個有醫院，有紅燈區，有住宅區的城市。聽上去很美。但是，只要你進去看一眼，那骯髒，狹窄和慘狀就會將你之前對這版微縮城市的想像全部推翻……
    納粹們自有自己的戰爭儲備：一縷縷女人的頭髮；用人的骸骨做成的肥料；用屍體制造的肥皂；還有用人皮製成的納粹圖騰。資源充足，存留完好。他們依舊生活的快樂淡然，歌舞昇平。這陳屍遍野，不過是他們工作的一部份。
    審判庭上，囚犯頭子說：「不是我的錯」。軍官也說：「不是我的錯」。他們一臉無辜和淡然。「不是我的錯」，那這些慘烈的記憶，是誰的錯？人心，除了善，還有麻木不仁和歪曲事實的本事。《獨立宣言》里說「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那猶太人和納粹，他們的靈魂是不是equal的？
    屠殺過去了，我們擺出了一副嚴肅的樣子看著這些廢墟，認為這場災難只會在特定的時間地點發生一次，假裝對未來充滿希望，對人性的哭喊充耳不聞。也許我們看過了教科書，紀錄片，會暫時的發出感慨。但是，一刻鐘之後，我們繼續打遊戲，八卦，互相調笑。很多時候，我們是善忘的。但我們不應該忘記的是，這些劊子手，他們也是人啊，長著和我們一樣的面孔，受著和我們同等的教育。我們譴責他們，鄙視他們，但是誰能保證我們在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不會變成他們？
    我想起最近看了本書《School of Americas》，這個培養暴徒暴君的學校的一個畢業生的自白讓我印象深刻：「We are trained to torture human beings」。於是我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只要有了溫度合適的土壤，邪惡之花就會綻放的極其艷麗。人和魔鬼，又有幾步之遙？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