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嬌與志明》：我不夠愛你，因為你不是她

      志明與春嬌是在香港禁菸時期發生的愛情故事。追溯其最初，兩個普通青年在巷子裡吞雲吐霧插科打諢，在曖昧下滋生了愛情。總覺得抽菸是個寂寞的動作，我更不能想像戀人在一起抽菸的樣子。若不是足夠妖嬈，抽菸的女人總容易給人留下「不良」的誤讀。至於抽菸的美感，唯有電影《sunny》裡面的鄭智秀讓我覺得驚艷。另外，我想到黎戈這個寫文字的女人，抽綠色萬寶路。而春嬌既不驚艷也不文藝，只是很普通，普通到根本不值得把抽菸這件事拿出來說，她的「不良」都讓人那麼習慣，邪氣不侵。有朋友曾經告訴我，他想找一個會抽菸的女朋友。兩個人清晨醒來在床邊抽一根煙，在陽光煙氣迷濛中相視而笑。這樣的畫面感，太生動鮮明，志明與春嬌的平凡生活里大概會有這樣的鏡頭。
      再說《春嬌與志明》，仍是喜劇以驚悚開篇。躺在沙發上，春嬌一句話就說得透徹：那麼坦白幹什嗎？戀人間，太多事不能說得通透。我還記得錢海燕很久之前的勸誡，如果愛他，尤其不必。（當然，人命關天嘛，另當別論）我不由感慨導演描摹著愛情的細節。若說分開，速食愛情，一年之癢，男女主人公立馬進入了疲憊期。
       沒有驚天動地的爭吵，連分手都平淡得很。只是那條叫「然後」的狗默默暗示了雙方的某些不能妥協。當年「有些事不一定要馬上做完的」一句台詞得到了很多共鳴，顛覆了快節奏年代及時行樂的關鍵，彼此總覺得來日方長細水長流——可是不知道，有時候有些事，現在不做以後就沒機會做了。在疲憊期的時候，一點點小事也會被無限放大。
      「春嬌說，如果你要做事呢，你跟我說我OK的啊，我就不用找我那些朋友來遷就我。志明說，什麼意思呢？那要不要交房租啊？車子要不要加油？」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會摔東西甩門。明明站在你的角度理解，你對，可是我也沒有錯啊。女性習慣站在愛情角度考慮事情，而男性站在事業角度考慮問題。那麼根本沒有誰對誰錯，只是位置不同，互相遷就地彼此都很累。太累了，於是不如暫時分開一下，彼此都冷靜地想想。至於以後，就隨緣吧。春嬌輕描淡寫一個「哦」字略去了鋪天蓋地的情緒翻湧。明明是對愛情低頭頷首，淚眼盈盈又偽裝著聲音的平淡起伏。只能從長吁的呼吸聲里隱約揣測到不捨，假裝毫無波瀾地交待著「你離開我」的瑣碎後事。
        ——我不夠愛你，因為你不是她。這句話，我是替張志明對尚優優說的。對張志明來說，尚優優只不過在愛情疲憊期一個「還不錯的」的選擇。尚優優如何，容顏姣好，事業線令人咋舌。這樣主動邀約的倒貼誘惑，連柳下惠都未必坐懷不亂。這不是一個讓人討厭的角色，溫柔體貼也夠瀟灑，只是扮演者是風口浪尖上的楊冪。（吐槽一些評論「我終於知道導演為什麼要用楊冪了，就是為了讓她被甩」的無聊評論）以致於大家忽略了她才是「正主兒」的事實，忽略了張志明的劈腿，余春嬌從「原配」淪為「小三」的事實。說到這裡，楊冪胸部變大了聲音變嗲了身價漲了，終於失去了當年郭襄的靈氣。
        前度總是愛情里不可避免的話題，尚優優說「自從那天見到春嬌姐…」。春嬌被人問，如果你再見到他會說什麼？春嬌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用髒活罵他咯。一轉身看到熟悉的面孔，只是神情尷尬地道一句，嗨，好久不見。想起陳奕迅那首歌，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她也許也想像過沒有餘春嬌的日子，張志明是怎樣的孤獨。不料對方與新歡戀情美滿，而自己只能被不懂事的同事揶揄年齡和身材。
       他們其實遇到了另外的人，也許更適合，只是不夠愛。然後又像《志明與春嬌》一樣，曖昧吃飯上床，背著另一個慣性出軌。
       莫文蔚說，德國男友教會我德文，星仔教會我品紅酒，至於馮德倫嘛，教會我談戀愛就要開開心心，該記得就要記得，不該記得就忘記。曾經愛的那個人，愛他身上的優秀品質——有一天突然發現自己在某方面開始像曾經的那個人，是因為汲取他身上那些正面的東西。潛移默化里，「我變成了另一個你」。這是這部片子裡引起了很多共鳴的台詞。因為那才是相愛過的證據。
       兜兜轉轉百折千回，從I miss you到I love you。志明與春嬌是愛情中的善男信女。片尾伴隨著張志明一開始的深情告白——原本夠煽情感人——話語一轉又來了笑點。重點在「我不介意你給我戴綠帽子」和「我真的大過你啊」，以及「把然後接過來」的退讓和妥協。順便說一句，大愛曲婉婷的《Drenched》，曲子與電影配合默契，恰到好處。
       納蘭姐問我，《春嬌與志明》怎麼給了八分，我才給了三分。我說，啊，大概這個需要感情基礎。她說，感情故事不錯，如果不是彭浩翔拍的我就給八分，彭浩翔拍的就給三分。是好的愛情片，但不是好的彭氏片。大概就是因為是好的愛情片吧，黑色幽默少了些，沒那麼重口味了，重點是不是三級片了。
       那麼，我愛你，是因為你是你。
       我不夠愛你，因為你不是她。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