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我不能稱其為大師之作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戰馬》是一部關於馬的電影。

對於馬，幾乎是全人類都抱了友好的態度的。這個觀點，在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就在一本科普雜誌上看到過。原因很簡單，馬是力量的象徵。在冷兵器戰爭為主的古代，一匹好馬絕對比一把好刀重要——關鍵時刻還能載你逃跑不是。另外，原來西方還用馬來耕地的……在東方這事兒由牛代替了——怎麼忍心讓馬拖犁！所以牛也是人類的好朋友。

除了象徵力量之外，馬還以其忠誠贏得了人類的心。即便是忠犬八公的忠誠，那和馬也是不一樣的。狗的忠誠是因為它自己力量的相對弱小，需要藉助人的力量——至少現在是這樣了，以前的狗還能幫主人打打獵什麼的；而在古代，馬擁有比人類強大的力量卻仍然忠誠，更加難能可貴。因此，在很多文化中馬都有一副較為完美的面孔，沒有什麼不良嗜好。就中國文化而言，成語中只要和馬字沾邊的幾乎都不是惡意的詞。「拍馬屁」是罵人的，但是和馬也沒什麼關係，馬只是躺槍而已。

此外，馬還有善良，富有靈性，美麗，敏感等高貴品質，這些品質使之成為人類的好朋友。人給自己的同類都分了忠奸，對馬卻似乎是一味地偏愛，這一點在《戰馬》這部電影中體現得很明顯。電影裡有好人，有壞人——當然好和壞在這裡並不絕對。軍官強行征走馬，是好是壞？所以準確地說，是有朋友，有敵人。（不過在戰地救馬一段，連這一界限都模糊了。）而從道德意義上，是怎麼都沒有好馬壞馬之分。當我們說一匹馬是好是壞的時候，說的是它的健壯或者羸弱。但不論如何，它們都是友善的，忠誠地努力工作著的。所有的馬都是朋友。

電影裡有人與人，馬與馬，人與馬之間的故事。導演在電影裡指責戰爭，讚美世間的美好。然而有一個問題，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我們在其他電影裡面看得太多太多。很多個情節，基本上已經可以把下面的走勢猜個八九不離十。一個觀影經驗豐富的人，隨著電影的走向可以很輕鬆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導演在這些情節的處理上雖然沒有什麼新意，但是也沒有什麼失誤。磨坊里兩兄弟被槍斃的一段，對我觸動還是蠻大的。風車緩緩地轉，完全沒有理會到兩個年輕生命的逝去。

反而是人與馬，馬與馬之間的故事比較新穎——當然本質上他們還是可以和你看過的某電影的某情節歸為一類。但是角色換了，這就能再吸引住很多觀眾。整個片子最讓我感動的兩個情節是喬伊跑上去主動代替黑馬拉大炮的一段，以及戰壕救馬的一段。戰壕一段可以說是片子的一個高潮，這從之前喬伊在戰場上奔跑就開始了。我看得熱血沸騰——每個男孩子心裡都有一匹戰馬，哪怕已經是熱兵器稱霸天下的時代。在戰場上奔跑，才是一匹戰馬的歸宿！兩個士兵剪鐵絲救馬的時候，我真是懸了一顆心，真怕導演作怪，安排一個子彈從某個地方飛了過來。比起這個，後來男主角作戰那段簡直是弱爆了。

所以說片子裡有些地方是感動了我的。不過，我對《戰馬》並不能完全地喜歡。這很大程度上可能因為之前提到的，在我心裡，戰馬應該戰場上奔跑。但是，為了實現反戰的主題，是要鑄劍為犁的。原本屈才耕地的戰馬，最後也要回到農家去。順便說一下，本人也是反戰的。只是這樣情節，給我一種英雄遲暮的感覺。也許等我老了，體會到馬也像人一樣，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時候，就會喜歡上這個情節的。

另外，片子的男主角我實在是不能接受。其實片子的安排是蠻傳統的，作為片子的主角，他得到歷練，完成了自我的實現，最終變得更強。問題是，他的話實在是太多了！片子的之前一部份看得我很鬱悶，因為我覺得配得上這匹馬的應該是關公那樣寡言但是可以溫酒斬華雄的英雄。這大概是文化詫異了——由此導致，我覺得片子裡好幾個配角都比主角出彩。

以上可能是我個人的感受偏多了。另外還有一點，我對整個的故事安排也很不滿意。影片的幾個故事是用戰馬喬伊串聯起來的，喬伊浪跡歐洲，最後還是回到了給它名字的男主角那裡。（命名是一個意味深刻的過程，男主角的母親聽到兒子給馬起了名字的時候就知道完了，這匹馬和兒子之間已經有了某種聯繫。）所以說，影片是一個珍珠項鍊一樣的環狀結構。我對結構的不滿，其實來自於充斥於這個環裡的各種感情，在我這個觀眾這裡，是無法完美統一到一起的。每個珍珠都各自閃耀，但是，合在一起的光彩卻有些怪異。我經常感覺自己是在被強制地從上一個故事的情緒里拉扯出來。這種情感上的不統一，在我看來是很糟糕的。雖然有著統一的主題，就是反戰和對美好生活美好情感的歌頌和渴望，我還是覺得影片安排得不夠好。

我可以給出兩個安排得好的例子，兩個例子和《戰馬》稍有不同，不是環狀敘事而是多線敘事。不過，也一樣有著多個故事。而我覺得，這兩部影片裡，這多個故事多種情緒被統一得好得多。一部是《愛情是狗娘》，一部是楊德昌的《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