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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克.巴萊(下)彩虹橋--Seediq Bale

赛德克巴莱/赛德克巴莱(上下)合集/赛德克巴莱剪辑版

7.5 / 6,510人    Taiwan:276分鐘 (2 parts) | 154分鐘 (international version) | Japan:276分鐘 (2 parts)

導演: 魏德聖
演員: 林慶台 馬志翔 安藤政信 大慶 河原薩布 徐若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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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mf

2012-04-26 16:48:19

無義之戰


無義之戰
  ——《賽德克·巴萊》有感
  
   根據我的理解,賽德克·巴萊應該是原住民語中勇士的意思。這片子據說展現了原住民部族武士抗擊日本殖民者的勇烈云云,但本人看電影有個壞習慣,總愛看完後去谷歌下相關背景資料,結果仔細查詢了霧社事件和抗日大頭目莫納·魯道履歷後有些百感交集,不得不一吐為快,若有謬誤還請諸位海涵。
  
   必須承認,這片子大規模械鬥場面激烈寫實。沒錯,械鬥,別以為用了步槍機槍迫擊炮就不是械鬥,霧社事件的本質就是一場械鬥。勝出方是已經殖民台灣三十年的日本,落敗方是堅守樹宗祖靈文化的台灣部族原住民。日本人的動機就不說了,那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將台灣徹底吞入大和民族腹中消化為自身一體。設立村公所、警局、學校、郵電局、雜貨店,多管齊下教化那些「不文明」的生番,只是那種情不自禁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加上極為難看的吃相為後來的大禍埋下伏筆。當然,這也不是日本人專有的弱點,昔日橫掃四海的大英帝國,今天的美利堅都這副嘴臉,再往前推遠點,歷史上的天朝帝國和羅馬帝國也全是這德性,這更證實了本人一個長期以來的觀點:人種無貴賤,腦殘無極限。話說回來,片中即使像小島這樣似乎懷柔的貨色,也是包藏著一顆征服之心去趨附籠絡那幫生番,這點應該沒有觀眾會否認吧?
  
   好,我們再看另一方,尤其是領頭的馬赫坡社,以及其首領(頭目)莫納·魯道。社是高山族的基層組織,相當於我們常說的部落。1930年10月,莫納·魯道策動馬赫坡、荷歌、波亞倫、斯庫、羅多夫、塔羅灣等6社族人借社祭運動會之機發動突襲霧社地區日警分駐所十三處,共殺死包括婦孺在內的134名日本人,一擊得手後莫納·魯道率部退守馬赫坡、塔羅灣兩線游擊作戰,歷經40日苦戰最終不敵兵力與裝備均佔優勢的日軍增援部隊。根據日方史料記載,原住民方戰死364人,自殺者225人,被俘265人,500人投降。日方除開始被無差別收割的134人外,開戰後武裝人員僅戰死28人,傷26人,協同日軍作戰的原住民武士死22人,傷19人。這些數字證實當時的日軍戰鬥力確實不是吹出來的,實際傷亡也絕非如同電影中那樣隨手倒下一大片。關於戰鬥的許多細節,電影中其實都已面面俱到,這裡不再贅述,但是整個片子從頭至尾都沒說清楚,莫納·魯道為什麼要襲殺日本殖民者?他天生就有救民救國夙願?還是他是抗日奇俠投胎轉世?開篇沒有交代,結尾也沒說清,只有一些含糊不清的零碎線索,給人一種欲語還休的朦朧感。用我朋友的話說,那就是光看打得爽,不知為什麼幹仗。當然對很多就渴望看到日本人死的觀眾來說,這從來不是個問題。劇情介紹里洋洋灑灑地介紹,在日本殖民者的文化侵略下,原住民們被迫失去自己的信仰,男人必須服勞役不得狩獵,女人只能當女僕不能編織等等光鮮理由。那麼,以莫納·魯道為領袖的原住民們到底為何造反?
  
   真正的原因有三:第一、日本殖民者吃相難看,說來以文明手段教化生番,自家內涵底蘊遠遠不夠,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凡人,拿槍用電話的就覺得對拿弓住樹上的有莫名優越感。日本殖民者對原住民態度粗暴傲慢,誘姦逼姦婦女始亂終棄,你看片中那日本難民老公掌摑跟著逃難的原住民婆娘的凶神惡煞嘴臉,昨晚沒準還睡一張床上,今天就把對方當成了敵國。觀眾都看到了這男人犯二的一面,卻沒注意到他仗義的另一面:大難臨頭畢竟還知道帶著婆娘娃兒躲進避難所。當然,女人性格柔弱能忍,男人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要不怎麼是剽悍的山地民族呢。
  
   第二、莫納·魯道的造反包含了很大的私怨成份。他的妹妹被日籍警察玩弄後拋棄,史實中這位日籍陳世美姓近藤,十有八九就是電影中那位最先帶隊前往霧社搜剿的近藤警官。真正的莫納·魯道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在發難之前也曾是日本人的幫兇,幫著日軍砍了不少原住民同胞的腦袋,因為「有功」還被邀請到日本本土去旅遊觀光。當時的日本人在台灣搞出不少孽緣,但也不是所有日本官員都視而不見,女方家族若有勢力通常會得到妥善安頓。莫納·魯道好幾位朋友家裡的女性成員都享此「殊榮」,人家都得到妥善安置和賠償,但偏偏他妹妹的事卻無人問津,甚至被刻意冷置。禍不單行,莫納·魯道的兒子達拉奧結婚,他好意邀請路過的日警吉村飲酒慶賀,不料這位警爺犯二,揮起手杖劈頭蓋臉亂打一氣,第二天又帶人抓了新郎官。熱臉貼了冷屁股還被噴一嘴屎,好歹也是個大哥級人物的莫納·魯道那忍得下這口氣,當月就發動了震驚全島的霧社事件。
  
   第三、日本人急功近利的毛病在教化島民這項本該漫長而艱巨的工作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片中經常聽原住民們提到男人是獵場的守護者,請注意他們經常提到的另一個詞:出草。出草是什麼?就是一族武士蜂擁而出去襲擊敵對部族聚居點,能砍多少頭顱就砍多少頭顱回來,砍得越多榮耀越大。原住民們是崇拜森林和殺戮的狩獵者,出草甚至是他們幼童預設的成人儀式。日本人統治台灣後嚴令禁止出草,這可讓原住民們憋足了鳥勁找不到地方發洩,孩子眼看著一天天長大,媽的卻不讓他們成人,不砍兩顆腦袋能算高中畢業嗎?其實筆者對日本人的這個政策也很奇怪,按邏輯應該放任出草才是最優選擇,窮山惡水出刁民,刁民砍刁民全到祖靈那裡去報到該多省事啊。反正,日本殖民者就是不准大夥兒沒事去別人家裡砍腦袋,理由是不文明,我靠,你們把人家多少閨女肚子搞大了就跑路,那就算文明?看來還是看誰拳頭大,誰的標準就管用。最後霧社事件爆發,總算讓原住民們過足了砍頭癮。
  
   所謂於公於私,或所謂國讎家恨,抗日英雄莫納·魯道誕生了,他殺日本人,他也殺原住民,最後,他還殺了自己。
  
   歷史說完了,接著說電影,這片子除了戰鬥場面給力外還有一個優點:客觀。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客觀,哪怕那是一種無限接近裝13的客觀,實際上我們都知道,根據薛丁格定理,這個世界不存在真正的客觀。但我們可以看到,片中日本人和原住民都不乏勇武忠信之士,他們的表現基本符合真實邏輯和各自的文化背景,雖死雖敗,但各死得其所,雖敗猶榮,大有武士之風,煽情熱血火力十足,這些完美的細節差一點就成功掩蓋了凌亂含糊的主線劇情。除了戰鬥中倒下的日軍多得誇張了點,除了雙方士卒過於清麗整潔的儀容,這還真是一部經得起考證的戰場大片。相比之下,國內影視作品的戰場描繪簡直連山寨級別都不夠,戰場上的敵人永遠是蠢笨如豬一槍死一片的白給貨,諜場上的敵人永遠是陰險狡詐卻丟乖現醜的活寶,充滿了無窮歡樂和勵志內涵。建國以來這麼多年,戰爭片的刻劃功力不但沒有進步和提高,越拍還越有退化的跡象。各位觀眾當須牢記,侮辱你的敵人,就是侮辱所有犧牲的先輩和戰友。你的敵人都是蠢貨,你的先輩和戰友居然被一幫蠢貨給干翻了,而且還被幹得那麼慘,那這就不好說了...物以類聚,你自己肯定也不是啥高智商貨色,要不怎麼成天惦記著出錢拍片罵自己呢?完美的反證法,對不對?
  
   這片子隱含著另一個敏感話題:兩種截然不同的文明相遇,最終的結局必然是戰爭。這是種族與種族之間的戰爭,這是生存的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向來無關正義和公理。日本人來台殖民,端著文明爆發戶的架子,揣著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野心,幹著一點不比原住民們更道德的勾當。原住民們目光短淺食古不化,意氣用事內鬥不斷,即便沒有日本人來插上一腿,看那無節制的嗜血慾望早晚也得殺個絕戶滅族,宛如瘋狗的剽悍和勇武既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有評論家把這歸咎於原住民們沒有國家觀念,故此沒有所謂的凝聚向心力。列位看官,國家這東西和部族相比並未高檔深邃到哪裡去,自從人類有了社會組織結構,不管部族也好,國家也好,都是為生存利益而抱團結成的群伙。這類幫派的名稱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規則,也就是我們現在常說的遊戲玩法。在漫長的達爾文之路上,不同的族群你方唱罷我登場,有的在奮力前進,有的在退後,有的在苟延殘喘,有的已經滅絕,有的尚未誕生。而你我只能籍藉此片端坐河川兩岸,感嘆一聲:逝者如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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