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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失控--Chronicle

超能失控/夺命异能(港)/编年史

7 / 264,335人    USA:84分鐘 | USA:89分鐘 (director's cut)

導演: 喬許傳克
編劇: 麥克斯蘭迪斯 喬許傳克
演員: 麥克喬登 麥可凱利 丹恩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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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聿南

2012-04-30 05:55:40

超能失控,人性暴動


偽紀錄片還被人當成新鮮玩意的那會兒,只要拿個攝影機晃呀晃就能引人尖叫連連(當時甚至有人提議將偽紀錄片歸入恐怖片的一個分支)。如今主視角鏡頭大行其道,觀眾就那麼好糊弄了,攝影機存在的合理性是最容易被擺上檯面的問題,很少有人還會對隨時隨地扛著鏡頭奔命的一根筋主角買帳。

本片之能被成功紀錄化,其原因與劇情休戚相關。首先是主角的性格使然,家暴的父親、病患母親、窘迫的生活、孤僻自卑的性格、疏離的人際關係使得少年安德魯成為嚴重自閉者,開篇不久他就坦言攝影頭是他隔絕外界的心靈牆壁,從攝影頭看世界成為他保護自己免受傷害的必備措施。結合後面他逐漸展現出的強烈偏執和一意孤行,我們不難想像,無論是在家獨處還是出入公共場合(迪廳,校園),他都有充足的動機和動力隨身攜帶DV,即使被屢屢罵做怪胎。攝影機的存在讓他的不合群更甚,不僅忠實記錄了故事,還成為推動劇情的重要道具。

超能力的科幻元素提供了另一層便利。偽紀錄片面臨的一個重要難題是場面調度呆板,但本片的鏡頭運動卻可以隨心所欲,不受任何拘束,原因在於主角的腦控超能力可以操縱DV飛天遁地。安德魯躺在床上目視鏡頭緩緩拉起(DV飛起),這在普通電影中是一個再常見不過的表現角色落寞心態的鏡頭,但除了本片,任何偽紀錄片都不曾複製過。第二幕中三位主角的超能力都已爐火純青,場面調度比第一幕豐富許多,很多段落彷彿有攝影師在場,幾乎消解了任何偽紀錄片的痕跡。你可以說他作弊,但在邏輯上完全能自圓其說。

片中數次出現鏡子,都有作為敘事功能的考量。偽紀錄片中的拍片者通常是最難見到「廬山真面目」的那位,但本片中的安德魯既是主角又是拍攝者,讓他長期「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顯然不妥,只能通過鏡子屢次讓他「出鏡」,直到DV可以脫離手持漂浮。麥特的女友也被設計成一個攝影愛好者,保證了他倆這條支線不必束手束腳,但由於麥特不能在家展示超能力,鏡子也是必不可少。

總體來說,本片的偽紀錄風格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幕超級寫實,很像你在油條幫(當然需要爬牆)上隨處可見的那類外國小伙展示絕技或笑料的視訊,尤其是惡作劇那幾段,如果在電影宣傳前能擺上網,絕對可以以假亂真;第二幕開始拜超能力所賜,鏡頭得以行雲流水的遊走四方,好幾處令人感覺不到其攝影機的存在,只有在猛烈撞擊時瘋狂傾覆,方能找回臨場感;第三幕有大段特技,超能力戰鬥的破壞場面通過劇烈晃動的DV、各處城市監控和新聞畫面拼貼而來,通過剪輯製造出一種蒙太奇的假像。

在此筆者要炫耀一下劇情預測能力,影片未過半,我就猜到那黑小伙史蒂夫命不久矣。三主角中史蒂夫一直是最弱的一環,兩兄弟促膝談心時他總是缺席,但更關鍵的是,偽紀錄片必須有一個拍攝者存在才能敘事,安德魯DV不離身,麥特有一個攝影愛好者女友,但主創用什麼方式去關注史蒂夫的私人空間呢?再怎麼增加攝影機似乎都顯得荒唐吧。結合預告片中高潮對決時只有兩兄弟在場,這猜測也八九不離十了。其實依筆者之見,史蒂夫死的太冤,大可以安排他受傷失蹤之類,一樣能引發安德魯脾性失控,影片數次強調安德魯的異能要強於麥特,那麼片尾安排麥特與史蒂夫二打一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正如《苜蓿地》是怪獸災難片的DV化,《阿波羅18號》是太空冒險片的監控化,本片高潮的激鬥則是近年來橫掃票房的美漫英雄片的新聞紀錄化。由於預算所限,這段戰鬥並沒有太驚艷的視覺效果(但相對於1000萬的投資仍足夠駭人),比起那些動輒耗資過億的漫畫大片,它只有一處畫面衝破窠臼:無外形變異、無裝甲防護的血肉之軀擊穿鋼筋混凝土、在水泥地砸出大洞。

真人電影中本是不允許直接展示此類場面的,必須採取一定的迂迴,讀者不妨回憶最近大片中能以身體摧毀建築(注意不是玻璃而是磚牆,螢幕邏輯中玻璃是比人「脆」的)的角色,《X戰警前傳》和《無敵浩克》中是外形變異人,《鋼鐵人》和《特種部隊》有盔甲保護,《歪小子斯科特》刻意用了遊戲基調,《變形金剛》壓根是鐵疙瘩,麥可•貝還小心翼翼不敢給近景……想想漫畫和卡通中最喜歡拆建築的超人,在真人電影中沒有一次這麼幹過,就是因為他看上去是個「肉體凡軀」,而且影片風格又較寫實。審查制度認為這類場面會產生太強的誤導性,導致某些漫畫的打鬥趣味始終未能再現螢幕。本片因為採用粗糙的監控畫面,才使這段深得美漫精髓的打鬥得以保留。

撇除所有科幻元素,本片忠實反映了一名問題少年走向自我毀滅的心路和行為軌跡。他對現實的憤懣需要宣洩的通道,從單純無惡意的惡作劇,到虐待動物的若無其事,再到以直截了當的暴力報復人群,最後不可遏制的失控成砸車毀樓的恐怖行為,暴力就像毒品讓人上癮,能麻醉一時之苦,卻無法提供根本的釋放。對哲學的迷戀是他不歸路的催化劑,斷章取義的自封為王,彷彿為自己的暴行找到了來自智者的理論依託,只不過是偏執狂的一種一廂情願罷了。發生在安德魯身上的悲劇,在現實中每天都在上演,只不過那些主角沒有憑藉超能力大鬧一場,就連見諸報端的權力都無,在默默中辭別這個他們不願面對的世界。影片將悲劇歸罪於家庭和社會,雖老套卻有極強的現實意義。當然,深入探討社會命題不是商業片所能承載的功能,在驚悚的情節外能令人思索一番,已是不錯的成就了。

文/方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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