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猩猩的你
2012-06-03 07:47:12
那時的躁鬱症患者,你們好嗎?
第一次,有看完部電影想說點什麼慾望,既沒什麼精緻的文筆與高尚的靈魂可展示的,一切只是平鋪直述而已,想把通過一部可能不算特別優異的電影所產生的心理活動記錄下來。像看鏡子一樣,或對照自己的內心做一遍審視,或像整理遺物一樣對自己的過去或現在做一遍梳理。
與岡田將生飾演的永島杏平一樣,我也從小有輕微口吃。大概是六七年前自己患上了躁鬱症,服用過精神科的藥物,有兩回差點死掉。同樣是高中的時候,那時候腦子裡想的最多的大概便是為了什麼而活,尋找著出口,依賴外在之物,友情也好,愛情也好,親情也好,通過一次次的接近死亡的體驗觸碰到活著的實感,用極端又笨拙的方式來試圖驅趕走心中的陰暗,不敢正視自己應該說是無法正視自己,矛盾,混亂,極端。
三年前的時候,幻想過自己是不是已經走出了。痊癒的標誌是什麼,產生願望是否可以作為治癒的開始。直到現在我還並不是很了解,但依然找尋著活著的理由,即使不願去聽什麼冠冕堂皇的話,但還是一次次的留心著泥沼之外人們的風言風語。試想著有天發現自己已站在泥沼之外,一身潔淨,沒有想著如何爬出來時的狼狽。事實是這一切依舊是掙扎與徒勞,自己沒有像永島一樣,幸運的能遇到小雪…
這部影片的節奏在我眼中反倒是親切自然,剪輯的生硬,情節的跳躍,某些鏡頭的窒息靜止,某些情節的抒情過度,這些都再熟悉不過了。這一定是按一個躁鬱症患者的視角去剪輯的,有意或無意的吧。
這種生硬跳躍的剪輯也一次次的把我從影片中強行拉出,提醒著我,電影也是電影,主人公是主人公,與我沒任何關係,使我時不時的會冒出作為觀眾的想法,就看著他們如何繼續下去吧,無法代入其中,一點情緒剛剛醞釀好便煙消雲散,就彷彿自己也是那群看著永島與松井兩人撕扯搏鬥卻置之不理冷眼旁觀的學生群體裡一員一樣。
如果這點都是導演的考慮,這名導演是高明的,且影片是優異的。
自從《重力小丑》之後最關注的男優便一直是岡田將生,無視那海藻般的天然捲髮,現在自己也已經不在時常凝視著他那張臉了,可能因為同時拍攝《未來日記》的緣故,不過這樣的自然卷倒是更能表現出永島的糾結吧,雖然還是喜歡直髮多一點。
反而這部影片中的榮倉奈奈,坐在公車上把頭探出窗外,被霓虹照應被晚風吹過的臉,卻真真正正的打動了我。繼上季的《蜜之味》之後想必不看好她的人便更加不看好了吧,坐在鏡頭外看著榮倉奈奈那張始終想憋出演技的努力的臉,還是如同海膽一樣的髮型,頓時也覺得很辛苦很可憐,不過比起她一身的憋屈演技,索性還是選擇關注她笑起來充滿釋然感的那張臉吧。
令我難忘的場景是小雪與永島沿著夜晚的馬路飛奔,被落下,被追逐,逃到無人的地方,試圖被他人治癒,試圖去治癒他人,相互交替牽引著對方的手在馬路上飛奔。在夜行的公車上,小雪探出頭,永島隨後也探出了頭,這段場景是我最喜歡的,反覆看了很多次。
在海邊的永島與小雪的那一幕對我來講最為有趣,海帶頭與海膽頭相擁著,像重複《情書》里博子在山谷的情節一樣反覆的喊著一遍遍「你好嗎」,雖然看似很無力,模仿得拙劣且幼稚,但那一刻我倒確實有被治癒的錯覺,因為想笑啊,很好笑,真心的想笑,這樣的劇本沒有問題嗎,也能被觀眾接受嗎。躁鬱症患者也是對照著書本或醫囑,通過模仿前人的經驗,在常人眼中以怪異笨拙的方式一步步爬行到光明之處,想著原來這樣也可以被接受啊。
活著,是一件羞恥的事。
但即使如此,向陽的,扭曲的,努力的,貪生怕死的,擺出各種各樣姿勢的人們活著的,死去的。
確實這就是人類啊,所以我始終也熱愛不起來這樣的人類,但是也始終恨不起來,因為我也是這種奇怪群體的一員,所以也對此表示理解。
如果看完影片想表達什麼的話,想對現在的自己與同樣患有或曾患有躁鬱症的人們說一聲,
你們好嗎?現在過的如何?有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嗎?有遇到你生命中的人嗎?
雖然不知何時才能完全治癒,過去的痕跡在左臂上時刻提醒著自己無法消去,忘不了的改變不了的事情就不要去勉強自己去忘記去改變了,因為有過去的自己,所以現在的你才站在這裡。可能未來的你也會因此而與誰相遇也說不定。
~~~~~~~~~~~~~~~~~~~~~~~~~~~~~~~~~~~~~~~~~~
順便把令自己感動的台詞做一下整理:
「你為什麼這麼拼命工作呢」
「因為能變得很乾淨,這個工作,是在抹去痕跡,使他完全消失,今天我這麼意識到了」
「你弄錯了,痕跡是不會消失的」
「那時的我們,所有人都很奇怪
大家都多少有點浮躁,在畏懼著什麼
為此,不願意引起紛爭,當然,我也不例外」
「永島,活著這件事,是非常慚愧的
若只是打掃死者的房屋的話,誰都能做
但是,整理他們的房間,只留下他們好的物品,維護死者的面子,就是我們的工作」
「佐相,你太裝腔作勢了」
「小雪教訓的是」
「但是,實際上佛祖可能沒有所謂的面子和丟臉」
「對不起」
「沒事 沒事的」
「有事」
「明明你身上也應該發生過什麼的 我真過份」
「被留下的遺物,講述著種種事情
電視也許是逝者的聊天夥伴
散發著柔和燈光的燈,也許照亮了情緒低落的人,讓他們重鼓士氣
用久了的鍋,把每天的飯菜都煮得美味可口
人在將死之時是孤單一人,雖然只能自己一人迎接死亡
但活著的時候,卻想跟誰一起活下去
頓時明白了,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拍著照片的小雪的心情」
「我,一直,在想
一切,都是那時的生命
那時死去的生命,現在跟你相連在一起
我,才能遇見你」
「為什麼我會有毛病
為什麼我想殺了松井
全都告訴了小雪
我希望他能聽我說
我希望小雪能聽我說」
「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
「什麼」
「不是你一個人的錯
沒有人再記得死去的山本了
大家都覺這跟自己無關
大家都七零八落的活著」
「永島你剛才說的
那時死去的那個孩子的生命
與現在的我產生了某種羈絆
我想永島也是一樣的
那時 沒有死去的人
也與你產生了某種羈絆
所以你現在才站在這裡」
「忘不了就不要忘了
我在這再努力試試看
總覺得自己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情」
「我啊 想到要對大家說什麼了 你們好嗎 你們好嗎 」
「你們好嗎」
「能看見你的笑容 真好」
「這便是永島心跳的聲音啊」
「再也不是孤單一人了
我第一次這樣覺得」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