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追蹤》：昔日英雄已垂暮

文／殺手里昂Leon
相信大多數觀眾看這部電影都是奔著「傑森﹒斯坦森」這個名字去的。從最初在蓋﹒里奇的黑色喜劇片《兩桿大煙槍》和《偷搶拐騙》中嶄露頭角，到之後在呂克貝松精心打造的動作大片《玩命快遞》中大展身手，傑森﹒斯坦森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接連拍攝了《玩命快遞2》、《玩命快遞3》、《怒火攻心1》、《怒火攻心2》、《死亡飛車》等火爆動作大片，一躍成為全球動作影迷心目中的超級英雄。2010年史泰龍導演的《敢死隊》，可謂彙集了當今世界最頂級的動作巨星，而傑森斯坦森作為戲份十分吃重的第一大配角，足見其在動作片中的地位與受歡迎程度。
只看片名《玩命追蹤》，影片似乎延續了傑森﹒斯坦森之前《玩命快遞》、《怒火攻心》、《死亡飛車》等影片的火爆刺激與動感酣暢。然而，看過影片之後，觀眾肯定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之前那種飛車追逐的驚險刺激場面沒有了，傑森﹒斯坦森裸露著性感的胸肌大秀拳腳功夫的打鬥場面也消失了。其實，這並不是一部以刺激觀眾眼球為目的的動作片，而只是一部由傑森﹒斯坦森主演的警匪懸疑片而已。
本片開頭以傑森﹒斯坦森收拾街頭企圖偷車的小混混作為影片序幕，如同其之前的動作片一樣，在影片開頭總會設置一段小高潮。然而，本片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將這種高潮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有一個幪面人開槍殺死了一名警察，觀眾才知道這其實是一部有關連環殺手的懸疑片。以往有關連環殺手的影片，一般都是殺手連續作案，屢次得手仍然逍遙法外，和警察玩起「貓鼠遊戲」，將警察玩弄於股掌之間。本片基本上遵循了此類影片的敘事模式。然而本片又迥異於以往連環殺手「隱形人」的身份設置，通常影片中的連環殺手或在影片結尾時才閃亮登場（比如《火線追緝令》），甚至影片自始至終連環殺手都沒有出現過（比如《殺人回憶》）。本片中的連環殺手卻始終處於觀眾的全知視角下，影片開始不久觀眾便看到了殺手的真實面目，殺手的作案行兇也都是在觀眾的全知視角下完成的，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影片懸念的營造與緊張氣氛的渲染。失去了「兇手到底是誰」的懸念，觀眾只有在警察追蹤連環殺手的過程中去感受那種「只有自己知道真相」的焦灼感。
一般有關連環殺手的影片都會有一個「神探」，在本片中，傑森﹒斯坦森就是那個「神探」。而這個「神探」卻沒有以往影片中「神探」們的思維縝密、機智過人，完全是一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一介莽夫。他有著嚴重的暴力傾向，辦案講究以暴制暴，而不是頭腦辦案，與我們之前思維慣性中的神探形象相去甚遠。
在本片中，傑森﹒斯坦森飾演一名充滿正義感的警察，與之前影片中無身份的流浪者形象相比，警察是一種確定的身份象徵，也代表著體制內一種對於自身行為的約束。這也就註定了本片不可能像傑森﹒斯坦森之前的《玩命快遞》和《怒火攻心》系列般的火爆刺激、酣暢淋漓。之前影片中的傑森﹒斯坦森體魄強健、身手矯健、動作凌厲，無論是飛車追逐還是以一敵十都能讓觀眾感受到那種氣吞山河的英雄霸氣。而正是由於這種沒有任何力量約束，沒有法律，靠拳頭解決一切的影像世界才激發出觀眾體內的雄性荷爾蒙，令觀眾血脈賁張，欲罷不能。這可能是觀眾喜歡此類電影的最主要的原因。相比本片中作為警察身份的傑森﹒斯坦森，其前後身份發生了巨大的置換，由處於游離於社會之外的漂泊狀態轉變為回歸於主流社會的有根狀態。這種歸屬感使得其性格與行為明顯受到其身份的制約，使其一直保持與主流社會秩序平行。雖然傑森﹒斯坦森在本片中依然表現的我行我素，特立獨行，有許多痞氣：脾氣火爆，辦案粗魯，酗酒等，但是比起之前影片中的無法無天、劣跡斑斑，這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鬧罷了。他頂多也就在街頭教訓了一下偷車的小混混而已。
本片對於警察形象給予了極大的嘲諷。傑森﹒斯坦森飾演的警察酗酒，粗魯辦案，一副頹廢邋遢的形象；而那個臥底女警則吸食毒品，還在家裡開辦吸毒Party。更加諷刺的是，最先找到連環殺手真實身份的不是警察，而是一個為警察提供線索而賺取資訊費的線人。與警察形象的風氣惡俗，辦案愚蠢相比，片中的連環殺手形象卻顯得更加的令人眼前一亮，印象深刻。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詭異的邪氣，殺人手段殘忍，用錘子將警察的頭部砸爛之後，自己都被血腥的場面導致嘔吐。然而，在殺人事後，自己卻沒有立即離開犯罪現場，而是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零食，一邊興緻勃勃的猜電視節目中的智力問答遊戲。彷彿他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裡。當連環殺手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以勝利者的姿態趾高氣昂的從警察局走出的時候，傑森﹒斯坦森卻無能為力，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殺人犯逍遙法外。這無疑是對昔日英雄的一種極大諷刺。在這裡，他早已失去了昔日英雄的威武銳氣。
作為昔日的英雄，傑森﹒斯坦森猶如一位孤膽英雄，隻身虎穴、直搗龍潭，只憑一己力量將敵人一舉殲滅。而為了增加影片賣點與噱頭，影片會加入一位性感美女相伴其左右（如舒淇、白靈等），形成美女配英雄的營銷模式。而片中的美女對於英雄最終完成任務基本不起什麼作用，大多是花瓶或是陪襯，用女性的性感與柔弱來反襯英雄的威武與霸氣（比如吳宇森電影中的英雄與美女）。而在本片中，傑森﹒斯坦森不再是一位孤膽英雄，他有了一位搭檔。這位搭檔不再是以往影片中的性感美女，而變為一位男性（儘管是個Gay）。這個搭檔也不同於以往搭檔中花瓶形象的擺設與陪襯，而是對於英雄完成任務起著輔助的作用，有種基情四射的英雄惜英雄的意味（這種惺惺相惜的基情就猶如華生之於福爾摩斯，桑丘之於唐吉可德）。相較於之前影片孤膽英雄式的直搗龍潭，這次傑森﹒斯坦森失去了全能英雄的力量，而是在他搭檔的幫助下共同找到了連環殺手，並將其制服。
影片的結尾設置實為精妙：連環殺手在無罪釋放之後身著警服去殺害傑森﹒斯坦森，在傑森﹒斯坦森和搭檔的巧妙佈局下最終將殺手就地正法。這樣一來就造成又一起連環殺手槍殺警察的迷局。這也就成了一起永不破解的懸案。身為警察的傑森﹒斯坦森槍殺了連環殺手，這似乎違背了作為警察的身份，但這卻讓觀眾窺視到了影片中少有的昔日英雄的形象。
2004年，成龍主演了《新警察故事》，這是成龍《警察故事》系列的第五部作品。而《新警察故事》中的成龍不再是之前系列作品中那個打不死的超級英雄，而是回歸凡人。他在片中變成一個整日酗酒的酒鬼，被幾個新新人類的犯罪分子整的團團轉，甚至向匪徒跪地痛哭。這一轉變徹底顛覆了成龍以往關於英雄的神話。我們不得不感慨道：壯士暮年，總有一天你會老去，即便你是成龍。
或許，對於傑森﹒斯坦森的動作片影迷們來說，《玩命快遞》可能會讓你們稍感失望，因為你們在影片中感受不到以往傑森﹒斯坦森在影片中大開殺戒所帶來的快感。然而，就像《新警察故事》中的成龍一樣，當你已不再老當益壯，壯士不復當年勇的時候，英雄也不得不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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