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y are you so serious?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我一直覺得自我剖析是件很牛逼的事情，因為它好像是帶著盧梭自我懺悔那樣的神秘感，好像是對自身靈魂構造的一次探究，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直到我看了《美國精神病人》。影片整個就是講訴一個在華爾街工作的美國金領 Patrick Bateman 黑夜裡卻是一個十分變態的殺人狂的故事，然而問題是，他並沒有殺過人，所有的這些都是他空餘時間裡在辦公室裡的筆記本上的隨筆塗鴉。但Patrick確實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殺人狂，他計劃好了所有的步驟，準備好了所有的工具，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實施這些行為。
       只是這一切都是空洞而乏力的，Patrick生活在一個拜金主義風行的年代，每個上流入士都梳著差不多的髮型，帶著差不多的表，用著差不多的名片，在差不多的餐廳搶著預定差不多的位置，甚至記不清彼此的名字與聲音。Patrick妄圖改變這一切，他對於現實生活感到憤怒，他不能容忍這個現實世界所存在的價值觀，但他不得不去按照那套標準去行事，因為他的身份地位，財富與女人都是跟著一切緊密相關的。他時常覺得自己是有血有肉的，卻很難擁有一個清晰可辨的表情，他喜歡聽blues，他在音樂上有著獨特而優雅的品味；他積極鍛鍊身體，保持良好的生活習慣，然而這些都是別人所不關心的，每個人談論的都是錢以及錢能帶來的東西。這種精神上的不滿足促使他開始對自己的內心開始剖析，他發現了自己對於殺戮的渴望，發現自己是個變態殺人狂。至此，他終於發現了自己最為鮮明，獨特，與眾不同的地方。他是個變態的傢伙，變態的傢伙往往就意味著對於現存規則的蔑視與打破。可關鍵是，這只是他的自我剖析而已。
        當影片最後Patrick發現自己並沒有殺人後，他的內心做出了這樣的獨白：
      再沒有什麼障礙需要逾越，所有桀驁不馴者，精神錯亂者，作奸犯科者所共有的不安，所有我犯過的罪行造成的傷害以及我對這一切的漠視，我現在都成功逾越了，我的痛苦恆久而深切，我不希望世界為任何人變得美好。實際上，我要把我的痛苦加諸在別人身上，我不希望誰能倖免。可即使我坦言相陳，我依然沒有得以疏解。我無法逃脫我的責罰，我也不能再更深地認識自我，我所說的再無新意可挖。這番自白因此變得，毫無意義。
      是的，毫無意義。在發現自己最真實的想法與大眾價值觀背道而馳時，每個人都會恐慌。你是選擇殺了所有人，還是殺了自己？都不現實。Patrick想像自己殺了20個人、40個或者更多，然而他殺不完，多麼可悲，做好了迎接Hard mode的生活卻發現原來身處的世界是Survival mode。所以大多數的人要嘛執拗的清醒著，享受著恆久而無解的痛苦；亦或是糊塗著，承受著表象而膚淺的快樂。
      可生活的樂趣就在於給你的選擇永遠不像考試那樣單調。它是幽默而深刻的，它讓你在擁有友情的時候缺乏愛情，讓你在陷入戀愛之後承受著孤獨，讓你在想著父母的時候有了孩子，在關注著孩子的時候失去了父母。你向它咆哮，向它質問，又或向它坦白一切，推心置腹，它可能只是對你微澀的一笑，就可恥的匿了，留下你聽著自己的回音。所以我不想成為上述兩種人任何一種，我希望白天和那些世俗的規矩水乳交融，和虛偽的人們親切的交談，維持著脆弱卻也牢不可破的人際關係；而當夜晚來臨，也許我會像個小丑一樣跟自己左纏右鬥，思考著白天做過的每件事的動機。這好像不是很嚴肅的價值觀，也不符合我正在闡述的嚴肅的話題，只是，Why are you so serious？
      自我剖析並不是什麼牛逼而光榮的事情，它只能說明你是個表里不一的人，然而每個人總是要學會它的。這就跟傾聽被人的秘密一樣，這並不僅僅證明了別人是信任你的，也說明了你是不會對別人造成威脅的，是人畜無害的，是無能而沒有發言權的，但你我都願意傾聽別人的秘密，不是嗎？怎麼，突然覺得侮辱了自己？Come on，why are you so serious？
      至於那些覺得自己正嚴肅的對待每一件事情的人們，我很欽佩，你恪守了自己那套崇高的，積極的，沒有陰暗面的價值體系。只是當有天你嘴角被人用兩把刀拉出兩個上揚的弧度時，那個人可能會問你，why are you so serious？
      說道這裡，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偏激，有些荒誕，有些神經質，有些表里不一，有些玩世不恭。
      But，why are you so serious？
      I just wanna be a great joker.
      I am not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