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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郎--Arirang

阿里郎/Arirang/Arirang-BekenntnisseeinesFilmemachers

6.8 / 1,291人    100分鐘 | 100分鐘 (Cannes Film Festival)

導演: 金基德
編劇: 金基德
演員: 金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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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衛二

2012-06-23 04:04:12

殺死金基德自己


這幾天總能碰見金基德導演,小個子、花白頭髮、一身普通著裝,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堆路人當中的小老頭。然而,這畫面卻不及去年坎城帶給我的震撼大。

眾所周知,自2008年的《悲夢》後,金基德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消息全無。別人還以為他在潛心創作,結果《阿里郎》亮相坎城,旋即爆出他患上抑鬱症和社交恐懼症等重磅新聞。光是看他那照片,形容枯槁,不過三年而已,卻彷彿被十幾年的時間給輾過,登時就蒼老憔悴了。當時就有無數個問號,好說歹說,他也是身處同一時代的知名導演,影響了許多人,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6月17號晚上登台亮相,這位自稱野生動物的韓國導演似乎狀態不錯,跟坎城一樣,他繼續高唱了一首《阿里郎》,面帶笑容。他的瓶頸和創作矛盾,好像通過這部極端又矛盾的紀錄片《阿里郎》獲得了釋放,重新迎來下一個人生出口。還記得2004年到2007年是金基德最輝煌的一段時間,他在國際上包括中國這邊收穫了極大聲譽,一舉成名。然而,從《時間》、《呼吸》和《悲夢》可以看出,金基德失去了曾經的靈感,徒留自虐和瘋狂,把玩符號、概念先行,但製作上卻更加粗糙簡陋。他的速成創作把自己逼入了一種窘迫狀況,人生和事業成功的背後是極度不自信——這些在《阿里郎》都有所反映。

儘管在片中,金基德一再解釋說,一是李娜英在《悲夢》的拍攝意外,二是副導演(張勳)的背叛離去,這兩件事情徹底擊倒了他,令他產生自我懷疑,對過去15部電影感到羞愧。可在我看來,有如在評論《悲夢》時指出過的:金基德曾用各種方法去虐待他的電影人物,這一回,他終於開始虐待他自己了,否則無法從負面情緒中徹底解脫。他把男男女女封閉在玻璃容器中,這一回,他把自己關在了帳篷裡面,與外界隔絕。在這個角度上看來,他和他的電影做到了高度一致。回看他在《怪物》上映時以及接受採訪的一系列言論,了解這個人的脆弱內心並不會太難。

《阿里郎》里是金基德的自閉生活,他蓬頭亂髮,每天吃喝拉撒,自說自話還有半夜鬼敲門。他談到了韓國電影的問題,談到了作為人的問題。可以看到,金基德對三大節的參賽經歷如數家珍,足可見其自戀程度。他也承認了,國際電影節挽救了他,令他感到滿足,然而,光有這些,卻不足以挽救他在韓國國內的糟糕形象。或許,當他像異端一樣存在,半路出家還玩出了名堂,這都已經足夠招致忠武路電影人的恨意了。不過他說了,黑白同色,或許也是壞男人的反擊方式。

跟北野武一樣,當金基德意識到不能這樣拍電影了——同時又拍不出新花樣時,他們都要嘗試殺死自己。只是,北野武依然可以遊戲人間,金基德卻用施虐的方式來嘲笑自己和觀眾。並非韓國容不下金基德,其實是他在內心深處容不下自己。這是一個極端缺乏存在感又渴望獲得別人矚目的電影導演,只要翻看他在拍攝電影之前的早年經歷,當苦力各種挨打,實在是一部辛酸血淚史。

《阿里郎》有幾個段落讓我印象深刻,一是看到他老淚縱橫地唱著《阿里郎》,上上、下下,上去又下來,中間閃出他電影作品的海報。無論他當時情感的真假,是在自我表演還是賣弄矯情,看著都覺得心酸;再者是出現《春夏秋冬又一春》的畫面,有人解釋說,那是參透佛學,重找動力。其實我倒一直覺得,佛的東西只是形式手段,並非金基德的終極追求。在我看來,出現他本人親自上陣的殘酷修行有另外一層用意——因為真正讓金基德獲得韓國本土關注的片子,其實正是《春夏秋冬又一春》,大概在那一年前後,金基德可謂意氣風發,他是在回望過去,重新獲取動力。

不同於受虐的《CUT》,金基德的《阿里郎》更像是施虐,對著螢幕罵罵咧咧、大飆髒話。當然,他自己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總結陳詞說,人生就是自虐、施虐和受虐。事實上,只要把握這三個關鍵詞,你就能讀懂所有金基德作品,包括這部《阿里郎》。單純這樣想的話,金基德和他的作品,其實簡單到不能再簡單,實在沒什麼難懂的。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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