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TACHMENT 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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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TACHMENT 缺席

    被捲標為「邊緣學校」，每天接收憤怒家長的投訴，應對不同學生的難題，如此一間苦苦經營的學校，最後也避不過商業社會的摧殘。

    影片以Henry，代課文學科教師，的細膩情感和經歷作主脈絡，串聯起隱藏在失敗和痛苦中，被忽略的細碎領會。

    敏感憤怒的黑人家長、暴力虐殺流浪貓的學生、粗口滿天飛的課室、沒有家長的家長日......影片以不多的片段輕易呈現學校的惡劣情況。可是，一眾教師艱難的教務背後，卻透露出比學生還要脆弱的狀態。

    Henry不止一次提及人生面對的困難和堆積的失敗。儘管他感到「教」的巨大責任和重要性，但同時亦看不清「教」的方向。於是他一直到處代課。偶然經過學校操場，他對失去存在感的音樂教師低聲問候，卻發現他在痛苦等待與世界重新連繫。接受他的道謝時，Henry投以一道可憐的目光。所有人都在各自的路上面對各種難堪，狼狽地閃避各種失敗。既然誰也沒冇找到出路，作為教師的意義在哪裡？

    Henry隱約知道祖父的戀童癖，還對母親年輕時有難以啟齒的秘密。患有老人痴呆的祖父把自己反鎖在廁所，並緊張大喊母親的名字，估計是回憶起當年母親在廁所自殺的悲劇，卻把空間的內外錯置，患想母親在廁所外自殺。Henry不理解祖父對母親的愛，也對祖父對母親造成的傷害難以忘記。所以祖父每次提及母親，他都盡力迴避，並憤怒責罵使他不得不面對混亂矛盾的職員。

    「赤子之心可照亮潛藏在死亡中的黑暗，我將再也無法找到那樣脆弱易碎的事物」這句說話不是Henry說的，是祖父死後在他的筆記中找到的。正如Henry所說，生命的複雜讓人只能從其他事情中麻醉自己。祖父對母親的愛，讓他更感到對人生的困惑和不安。但與邊緣少女的相處，解開了他的心結。他以輕柔的聲音把祖父叫喚成「父親」，以母親的姿態重返祖父的身邊，代替母親解開祖父因當年的羞愧行為而對母親產生的內疚和對死亡的恐懼。祖父逝去，而Henry接受了一切的不解，以完滿的結局終止所有解不開的問號。

    困難的事情好像變得容易。內斂的學生為Henry設計失去面貌的畫作，並希望得到他更多的關愛。他對學生耐心解釋每個人的生活都是有缺憾，他讓她明白他們都是一樣的，他們都對困擾的生活沒有答案。可是，學生最後選擇了自殺。

    「我覺得我被困住，就像那隻貓。」虐殺動物的學生說。Henry反覆在影片中思索「教」的角色和其重要意義，在於讓學生準備好面對困難的人生。但學生的自殺提出了更真實的需求，讓Henry終於結束了代課的生涯，在這學校繼續任教。

    Henry對女數學教師說，她不屬於這裡。因為渴望從學生中取得成功感和存在感來支撐沉悶生活的她，不可能在這所學校中索取到什麼。Henry發現，這裡的學生不需要答案，他們在艱難中不急切張望出口。他們偏差的行為，是因為比誰都更了解生活的痛苦，甚至比成年人更體會到一切的不解，所以他們憤怒、失控，亦拒絕在常規社會中依賴各種偽造的生存證據。他們誰也不需要，他們正在尋找自己的臉孔和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們不能給予什麼，因為他們還未存在。在憤怒和失望中，他們等待。只有在一切的未知中找到了繼續忍受的理由，他們才是真正的生存著。在這之前，他們承受「不在」的孤獨。

    自殺的學生從攝影中早已洞悉所有人還未存在的抽離狀態，她告訴Henry她了解，但光是抽離的凝望並不能支持她維繫下去，她說她在等待中開始厭惡孤獨、厭惡自己。她著急地渴求參與、存在，所以希望從Henry身上得到關注和肯定。

    影片結尾以混亂的桌椅和空虛的課室形象化地表達每個人的抽離狀態。Henry在少了一人的課室裡，重新開始他在這所學校的教書生涯。他以Edgar Allan Poe的句子，教導學生在漫長黑暗的等待里，從背負的沉重包袱和被施加的壓力中，感受存在，以對抗「不在」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