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最值玩味是人心

文 / 赤葉青楓

1963年，美國氣象學家愛德華·羅倫茲提出了「蝴蝶效應」這個觀點。2004年，好萊塢一部電影以此為名，並用生動的影像故事完美詮釋了這個概念。如今，久未露面的陳凱歌攜新作《搜索》重回公眾視野。這一次，他不談國粹名伶，不提古人恩怨，而是以當下的社會環境為背景，用一段讓座視訊引發的「血案」故事來表達他對「蝴蝶效應」的獨特理解。

影片拍得較接地氣。從人肉搜索到小三包養，從網路暴力到媒體操守，從職場潛規則到夫妻無間道……幾乎每天都會在我們或所關注的人的工作和生活中上演的故事被藝術化地提煉、濃縮，再在大螢幕上集中展現，怎不叫人看得心有慼慼焉？

另外，不難看出，陳凱歌很喜歡讓座事件女主角「葉藍秋」這個角色，再加上高圓圓確實天生麗質，故而片中的高圓圓有種令人驚艷的「瀕臨絕境之美」；而陳紅為此片傾盡全力，她的「空床闊太之傷」堪稱全片最大亮點；王學圻則演技愈發精湛，「鐵腕商人之偽」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和從前相比，王珞丹的表演開始有了更好層次化，較好地展現了「腹黑蘿莉之冷」；至於趙又廷，如果你能原諒他的劈腿，那他的「絕世好男之痴」一定會讓你心動；不過說到進步最大的，還是部落格女王姚晨的「強勢御姐之范」。「陳若兮」是堪稱是她出道至今繼「郭芙蓉」之後最出彩的角色，沒有之一。

而最有看頭的，是片中葉藍秋（高圓圓 飾）被媒體曝光之後，在接下來的一連串事件中，被牽連其中幾位主人公各自的私心與做事動機——人心，永遠是最值得玩味的。

上市集團老總城中富豪沈流舒（王學圻 飾）肯借錢給葉藍秋，與其說是為人仗義體恤下屬，不如說是想趁人之危，藉機親近佳人。孰料羊肉沒吃著，反惹了一身騷，公司家裡俱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他焉能不惱羞成怒?而之後，他利用妻子、設計陷害記者，借葉藍秋之死重塑自己及公司形象等種種行為，充分體現了他的老奸巨猾與偽善無情。

闊太太莫小渝（陳紅 飾）雖愛慕虛榮，但用情極專。發現有小三可能會威脅到她的家庭及地位，她豈能善罷甘休！故而才對葉藍秋一路窮追猛打。只是後來的事態發展偏離軌道，越發複雜，她方知鑄成大錯。不過也正因為如此，她終於明白丈夫沈流舒如今只是當她是門面擺設及社交工具，早已無半點夫妻情分。痛定思痛之後，她勇敢出走，追求自由。

資深電視人陳若兮（姚晨 飾）本性不壞，但她為什麼會那般理直氣壯地去霸佔別人的勞動成果，而且還不顧媒體底線，無半點憐憫之心惡炒葉藍秋呢？其實，她不過想工作中搏出位，好升職加薪，以便早日買房順利結婚。她的出發點無可厚非，可惜她用錯了方法，用過了氣力，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工作愛情兩失意，成了全片最大的輸家。

媒體新鮮人楊佳琪（王珞丹 飾）一副乖巧可人的清純蘿莉模樣，實際上一直在扮豬吃老虎。如果說拍葉藍秋不肯讓座僅是出於工作需要的話，那麼之後沒有為葉藍秋據理力爭公佈其道歉視訊則初現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漠心態。等到她出賣表哥，在陳若兮失意時接機上位，更是充分說明了她的反骨、現實與涼薄。不錯，陳若兮沒能樹立一個好榜樣固然難辭其咎，而楊佳琪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則真不是她這個師傅一個人的功勞——楊佳琪天生就不是省油的燈。

婚慶攝影師楊守誠（趙又廷 飾）為人帥氣俊朗，善良厚道，除了沒錢之外，怎麼看都是絕種好男人，但他當初之所以答應葉藍秋做她的保鏢，也不見得是多可憐她，主要還是看在錢的份上。之後他對葉藍秋的憐惜與溫柔固然令人感動，但是別忘了，他已有了一個談婚論嫁的女友，多年相濡與沫的感情最後竟敵不過7天的短暫相處，換個角度而言，真是絕妙的諷刺。

至於全片的關鍵人物葉藍秋，她紅顏薄命，不幸遭遇著實可悲可嘆可憐，可她利用沈流舒對自己的好感而一口氣借了100萬，利用楊守誠的善良與多情談了一場7天的戀愛，之後又狠心自殺，好讓愛她的人永遠都忘不了她，難道這些都不算私心？另外，用巨款來懲罰曾覬覦自己美色的老闆，用愛情來報復害她身敗名裂的記者，這一記反擊拳打得著實漂亮。雖不是刻意為之，但她自己也並未毫不知情，而她卻對事態發展聽之任之，甚至有意無意地引導之，由此可見，她也未必像某些人想像中那麼單純。

人心難測，自古如此。凡事問心無愧，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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