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時代，表象與本質都這般殘酷與美好

那個「圓環套圓環娛樂城」的視訊惡搞短片，曾無意之間把陳凱歌和《無極》送上輿論的風口浪尖，颶風來襲般的網路暴力無疑讓這位注重「哲理性、文化性」嚴肅電影創作的導演產生過短暫的無所適從。然而，陳凱歌在《無極》之後對於網路和傳播有了嶄新的認識，由其編導並新近上映的現實主義力作《搜索》，堪稱是《霸王別姬》之後其電影創作再一次的頂峰，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電影中推動全劇矛盾發展的主線是人肉搜索、網路暴力、社會輿論、媒體渲染等，這種借力打力的玩法不能不令人側目。一箭之仇不是不報，而是什麼時候用怎樣一種優雅姿態輕鬆贏到大多數人心服口服。若沒有曾經的毀譽，還能不能成就今日之輝煌？答案在風中。

《搜索》看似是俊男美女們上演的都市愛情，其實華美外衣所包裹之下電影的本質卻絕非簡單的男歡女愛在言情，片中導演一直試圖嘗試和研究目前絕大多數導演很少觸及的現實主義細部，並且他分明是從容做到很好。電影故事核心是通過不同性格、命運人物圍繞同一中心事件而發生的各種人生軌道偏移，在生死對錯、是非曲直面前人這種複雜性生物從行為和選擇上的各種條件反射性的回應，這無疑折射出本真人性。

高圓圓飾演的葉藍秋，在病痛折磨和輿論顛覆下選擇解脫；姚晨飾演的陳若兮，志得意滿的檔口慘遭構陷，一切歸零後重新開始；陳紅飾演的莫小渝，坐享奢華生活卻不得婚姻里平等的幸福；王學圻飾演的沈流舒，身價N億卻早已忘了如何與愛人相處；趙又廷飾演的楊守誠，慢半拍的真誠為他贏得愛情也最終失去愛人；王珞丹飾演的楊佳琪，成功上位卻不見其何處快樂。六個人物，六種性格，原本也是六段各不相同的命運，最終在蝴蝶翅膀掀動下，他們的命運似是被無形索繩牽繞到一起。在劇情和人物的處理上，導演頗下功夫，每個人物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及後續行為作出轉變的合理性。全劇多線索並行卻不顯散亂，多人物均分戲份卻各個形象立體、質感、飽滿。

在鏡頭色彩和語言應用上，《搜索》不是《黃土地》里凝重的油畫風格的大色塊搶奪視覺，也不是《霸王別姬》華麗影像映襯史詩般格局的故事震撼人心，更不是《梅蘭芳》傳記體寫實電影揮不去的文藝范。這裡導演會採用虛實交相呼應的手法避重就輕的留白，最典型的是葉藍秋的死是在鏡頭跳躍的間隙完成的，觀眾和楊守誠一樣幾乎無預感的狀況下悲劇已註定，甚至心底還有一絲牴觸，卻不得不面對一床白色床單，陰陽相隔這一殘酷現實。

《搜索》勝在劇情鋪排，穩在角色塑造，出彩在細節演繹，深刻在對人心理演變過程的對比挖掘。這部愛情片外表，文藝片氣質，商業片本質電影的成功，真真的為陳導揚了眉吐了氣掙回面子，然而陳凱歌卻並沒有在《搜索》里公報私仇，而是正面表達網路時代的表象與本質，表象與本質都這般殘酷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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