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牛

     和很多朋友一樣，看《搜索》，第一反應是：這是凱爺在報「饅頭血仇」吧？ 121分鐘，他彷彿自我分裂般走進電影，一會兒化成網路暴力的受害者葉藍秋，脆弱無辜又美麗，一會兒變身商業大亨沈流舒，不是不報，只是懶得捏死這嘰嘰喳喳的芸芸眾生。

    不過後來凱爺在媒體前鄭重其事地回答了這問題，說：要在自己的電影裡報私仇，不牛。嗯，還有一句，說：有這種想法的人，也不牛。

    後面一句瞬間就把我這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淺薄之人打出原形，但問題在於，導演與觀眾，絕非簡單的君子與小人可比，還有點商家與消費者的關係。作為消費者，我在意的只是導演能不能給我一個好看的消費品。你既沒把這個故事拍好看，還讓我讀出了報私仇的意味，牛或不牛，怎麼算，不過見仁見智。

    《搜索》的原著大抵不差，網路暴力的主題也不錯，但電影也確確實實沒拍出水準。擁躉們千萬不要說什麼導演誠意挑戰這種題材值得肯定之類的話，導演有幾分誠意和作品有幾分牛氣是兩回事。去米其林餐廳消費，吃到主廚誠意奉獻的難吃菜式，你高興得起來嗎？

    高圓圓美則美矣，但很難看出她扮演的葉藍秋是被網路暴力逼死的。原著中，葉藍秋爬山途中被三個男大學生惡語相向，憤而跳崖；電影裡，她從確認絕症後好像就一直處在自怨自艾不想活的狀態，懷著苟延殘喘不如絢爛綻放的心，極盡體驗了一把生命然後死了——這很美，但和網路暴力有關係嗎？這根主線都塌了，其他部份自然潰不成軍。

    姚晨真則真矣，但她扮的陳若兮除了讓人討厭，連一點點發人深省的東西都沒有。原著中，陳若兮因葉藍秋之死成了新一代「搜索」受害人，也站到了千夫所指的懸崖邊緣；電影裡，她極盡抹黑媒體,痛失愛人之後，居然只要一句「作為女人，我真失敗」就能笑瞇瞇地重頭來過，意義何在？不會是為了拿姚晨的現實生活開涮博眼球吧？算盤打得太精，姿態就不好看了。

    網路暴力的恐怖，在於任何一個平凡的你我他，都能在轉瞬之間變成窮凶極惡的迫害者，變成求告無門的受害者。但電影最終呈現的，只是一場鬧劇。一個不敬業的記者，一個顧影自憐的絕症患者，以及一群彷彿有關，其實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線索游離，不知所謂，至多讓人記住高圓圓和陳紅的笑，記住時間是把殺豬刀。

    很誠意地不報私仇又如何？終究是很不牛的電影。


PS：寫完以後我都默默吐槽自己，別讓人覺得我對凱爺有成見啊……|||囧。。。

載於2012年7月13日新聞晚報A2疊06版。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