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陳凱歌的溫柔一刀

自從《無極》之後，陳凱歌這幾年給人印象較深的都是各種古裝大片，即便是《梅蘭芳》，也跟如今的時代隔著幾十年的距離。每次看完陳凱歌的電影都忍不住感慨，好像是挺有文化，就是感覺跟自己沒什麼關係。其實這不是陳凱歌一個人的問題。在國產商業大片越來越紅火的今天，不拍大投資大卡司大場面，似乎就是跟市場過不去。作為國內屈指可數的幾個大導演之一，陳凱歌自然不能免俗。當然，凱爺也一直希望能在他的陳氏大片裡向觀眾傳達點什麼，只是傳達的過於委婉罷了。

也正因此，當《搜索》的海報在影院裡掛出來，很多影迷恐怕都不會想到這電影跟陳凱歌有什麼關係。一部把人肉搜索、網路暴力、大奶戰小三、格子間爭鬥等流行元素和熱門話題雜糅在一起的電影，它的導演應該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吧！當然，在看完之後不難發現，剝開了表面的那份人間煙火，《搜索》還是一部有野心的陳凱歌電影。明星不少，場面不大卻精緻，每個鏡頭都絕對不是小手筆。在現代題材電影裡，《搜索》算是個大片了。最重要的是，陳凱歌仍然在《搜索》中進行著他的自我表達。

和《趙氏孤兒》、《無極》甚至《梅蘭芳》相比，《搜索》要表達的其實更多更複雜，但《搜索》顯然更容易被觀眾接受。一向看起來嚴肅的陳凱歌這次徹底放低了身段，網路語流行語統統往劇本里招呼，調侃起演員和自己也毫不端架子，甚至願意迎合潮流，說一句「屌絲的逆襲」或者跳一段《最炫民族風》。投射到電影裡，就是高圓圓對趙又廷說的那句「你不要對我咆哮」。陳凱歌大概是這麼個意思，笑就笑吧，笑完能為葉藍秋遺憾一下，或者為陳若兮傷心一會兒，就可以了。

放低了身段的陳凱歌放不下的是他對社會對人性的表達。《搜索》中的人物其實都不可愛，但放在這個故事裡，他們又都可憐、可悲。陳凱歌用各種巧合串聯起這麼個故事，有的人可能覺得假，但誰又有能否認現實就是這麼逼著人去瘋去搶，去改變最初的單純，去放棄曾經的理想。當葉藍秋縱身一躍徹底從苦海中解脫，當陳若兮在名利雙收後又迅速一無所有的時候，陳凱歌正在用銳利的刀鋒把當下社會血淋淋的剖析給觀眾看：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生活就是這麼無奈，人性就是這麼難以捉摸。

《搜索》最有趣的一點是，觀眾無法客觀準確的判斷每個角色的獲得和失去。王學圻飾演的老闆看似得到了他所渴望的成功，但他再冷漠，十幾年結髮妻子的離去也會是心裡的一塊傷疤。王珞丹飾演的小記者似乎在道德和職場上都佔了上風，但姚晨的今天很可能就是她的未來。對於陳凱歌來說，《搜索》同樣是一部無法衡量得失的電影，有人覺得他親切接地了，自然會有人覺得他媚俗討好了。但不能否認的是，《搜索》給了陳凱歌一個臺階，讓他重新走回觀眾中間。至於線索過於龐雜，邏輯稍顯混亂——總要拍陳凱歌一個適應過程吧。況且，他的故事已經講的比大部份中國導演都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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