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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騎士:黎明昇起--The Dark Knight Rises

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蝙蝠侠前传黑暗骑士崛起/黑暗骑士黎明升起(台)

8.4 / 1,829,396人    164分鐘

導演: 克里斯多福諾蘭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安海瑟薇 連恩尼遜 喬瑟夫高登李維 湯姆哈迪 蓋瑞歐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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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翼

2012-07-23 19:17:44

壯志未酬的黑暗騎士(長文)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諾蘭結構

《黑暗騎士崛起》(The Dark Knight Rises)是我平生第一次見到的,一開場全體觀眾就鼓掌的電影。「他幾乎沒有拍過爛片。」這就是人們對導演諾蘭的評價。

2005年的《俠影之謎》(Batman Begins),諾蘭在平生第一部大片中,把「蝙蝠俠」塑造成一個內心衝突激烈的「黑暗英雄」,加以他最擅長的「非線性敘事」,把這個經典超級英雄故事說得跌宕起伏,卻又不至於讓普通觀眾覺得像《記憶碎片》那樣看著費腦子。2006年的《致命魔術》(The Prestige),他進一步在大片中嘗試挖掘人物心理深度的可能。2010年的《全面啟動》(Inception),他把原本複雜的夢境說得層次分明,再次證明了他作為敘事大師的能力。

而2008年的《黑暗騎士》(The Dark Knight),這是一座幾乎無法逾越的頂峰。在有了第一部蝙蝠俠的試手後,諾蘭對於大片的處理已經瞭然於胸。他史無前例地在一部好萊塢漫畫超級英雄影片中注入了深刻的思想,他創造了一個獨一無二,甚至不可超越的經典反派形象,同時,這部影片做到了雅俗共賞。更重要的是,諾蘭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找到了一個非常完美的大片敘事結構。這種結構,不僅在諾蘭的後兩部電影《全面啟動》與《黑暗騎士崛起》中被採用,也被其它題材的大片所借鑑。

照著「諾蘭結構」拍的大片,幾乎都不會很差。不過需要說的是,這個結構並非諾蘭首創,只不過他是做的最好的一個導演。至於「諾蘭結構」是什麼?三言兩語是說不清的,也許通過比較更容易理解。

把《黑暗騎士》與《復仇者聯盟》(The Avengers),今年另一部票房極佳的超級英雄電影比較,就會發現他們在敘事節奏和結構上有諸多相似。兩部片子都是以反派人物的登場為開篇,而且時間一般控制在15分鐘,「犀利」是關鍵,為的是快速渲染出敵人的強大。如果反派角色沒有在影片早期登場,那這部片子就只能拍成懸疑劇了,不然觀眾會看得沒頭沒腦——他們要在影片中解決什麼壞人?而很快地,正義英雄得緊接著登場,並且秀一下自己的本事,在《黑暗騎士》中是蝙蝠俠勇擒「稻草人」與義大利黑幫;在《復聯》里是各種英雄輪番顯身手。然後的敘事的套路必然是正派反派的多回合較量,一般來說,在影片50%之前,是反派佔上風,到了60%進度是,正派狀態必須跌入低谷。然後正派勇猛反彈,強勢回歸至影片75%-80%的進度,筆鋒一轉,在眼看勝利時出現新的危機,但這個危機需要「很嚴重」,但有需要主角當機立斷,花10%的進度解除危機,使全片進入最後的高潮。兩部影片在敘事上莫不如是。

在這個看似俗套結構上相似的前提下,《黑暗騎士》是如何做的更好的?至少有幾個方面決定了它的優秀。首先,影片的思想深度讓《復聯》望塵莫及。其次,反派塑造上,小丑也是超乎尋常的豐滿。一般來說,一個導演塑造反派,往往有三條路。一是讓反派力量強大無比,如《復聯》中的洛基;二是讓反派的經歷坎坷,以致於讓人產生同情,如最近《蜘蛛人3》(Spider-Man 3)中的「沙人」。這兩種都是最好走的,前者直接,而後者追求的是所謂的「人物戲劇性衝突」。而諾蘭卻走了第三條最難走的路,讓「邪惡」走向極致:小醜一點不值得同情,小丑也沒有超凡武藝,但它的犯罪如此迷人,又有品味。最後,作為大片,大場面也是必不可少的。《復聯》的戰鬥場面非常過癮,要做出好的大場面不容易,不是砸錢就能堆得得出的,這點我佩服喬斯·韋登。而諾蘭在《黑暗騎士》中給出的大場面不僅節奏緊湊,匠心獨具,以那段經典的「保衛哈維·登特」追車戲為例,從一開始小丑巧設路障,掃清障礙,到蝙蝠俠捨生擋炮彈,剛讓警車上的警察鬆口氣,小丑又把直升機給拿下,正當大家心焦時,蝙蝠俠的摩托車拍馬趕到,把小丑卡車掀翻,原以為小丑搞定,卻不料蝙蝠俠因不肯下殺手而自己撞倒在地,眼見小醜得逞時,哥頓警長「死而復生」,制符小丑。整個追車戲一波三折,不僅場面漂亮,而且處處為的是「推進劇情」。而《復聯》用的場面卻是人海戰術,顯然低了一個檔次。

正是這些對電影細節和整體的非凡掌握,成就了諾蘭如今的盛名。那麼他是否把這套結構在蝙蝠俠系列終章《黑暗騎士崛起》中發揮好,甚至到一個新境界呢?

蝙蝠俠的旅途

「每個英雄都有一段旅途,每段旅途都有一個終點。」作為第三部蝙蝠俠影片,諾蘭的首要目標是給蝙蝠俠一個歸宿,一個合情合理的歸宿。

《俠影之謎》中,蝙蝠俠的誕生緣起於布魯斯·韋恩的父母雙亡。布魯斯因為害怕蝙蝠,而要求父親帶全家提前離開歌劇院,結果父母被搶劫犯殺害。正是這份對父母之死的內疚,使得布魯斯對於「恐懼」有著極大的厭惡;正是對那些搶劫犯的痛恨,讓布魯斯渴望「復仇」和「正義」。然後這個年輕人對於「恐懼」、「正義」和「復仇」的理解都有偏差:黑幫老大法科尼「訓斥」這位「高譚之子」根本不懂真正的恐懼,他以為自己已經無所畏懼,其實遠非如此;布魯斯從小的玩伴瑞秋訓斥他把「復仇」和「正義」混為一談;訓練布魯斯一身本事的「影子聯盟」大師 Ra’s al Ghul 灌輸給他一種凌駕於法律的正義觀。

布魯斯對這三個詞語的理解伴隨著蝙蝠俠整個成長過程:《俠影之謎》中,布魯斯克服了對「蝙蝠」的恐懼和神經毒氣帶來的身心恐懼,並讓犯罪者恐懼蝙蝠俠;當第一部最後 Ghul 告訴布魯斯,他們「影子聯盟」早已策劃摧毀高譚,但因布魯斯父母這樣的慷慨之士用他們的財富與之對抗而未獲成功時,布魯斯與「影子聯盟」的對決就多了一重「為父母報仇」的含義——儘管這個聯繫非常牽強,也是第一部為何不夠優秀的原因——但無論如何,蝙蝠俠最後並沒有親手殺了 Ghul:「我不殺你,但也不打算救你」。至於「正義」,這是蝙蝠俠永遠的原罪:儘管他嚴格奉行「不殺人」原則,但從他披上披風,遁入暗夜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個凌駕於法律至上的「義警」。沒錯,他每次都把罪犯制服後送給警察,但這不能抵消他在行動中的各種違法行為。這個原罪被小丑在第二部中利用,讓影片《黑暗騎士》成為經典。如果諾蘭能夠在第三部給於蝙蝠俠解決這個「合法性」的問題,將會是一個極好的結局。

蝙蝠俠從來就不是純粹的「正義」。如果小丑是「純粹的惡」,那麼蝙蝠俠更像是政府——一個「必要的惡」:一個為了維護社會和平,擁有極大權力的執法者。約束政府的是憲法,而約束蝙蝠俠的是他自己的道德信條。民眾相信蝙蝠俠能遵守信條時,一切平安無事;一旦民眾不相信他還是個有自控力的英雄,那麼他就和小丑沒有什麼區別了。

可是蝙蝠俠希望做的更多。在第一部中,蝙蝠俠回到高譚市前跟老管家阿爾弗萊德說蝙蝠俠誕生的初衷。他希望有一個像徵,一個不死不滅的象徵,能夠激勵全民與這個腐敗、黑暗、罪犯橫行、官商勾結的勢力作鬥爭。這才是蝙蝠俠最終的目標。作為布魯斯·韋恩,他最愛的女人瑞秋也希望有一天,這個城市不再需要蝙蝠俠,正義和公平可以通過一套完善的秩序維持,那時候,她願意和他在一起。

在第二部《黑暗騎士》開頭,已經有一些民眾帶著蝙蝠俠面具投身到蝙蝠俠的志業中,然而這並非蝙蝠俠想要的。哈維·登特,這位高譚的「光明騎士」才是蝙蝠俠完美的接班人。他不僅在與布魯斯第一次會面中給蝙蝠俠深刻印象,而且作為公訴人(District Attorney),哈維不需要面具就能把全城黑幫繩之以法,他有著和蝙蝠俠一樣的正義感,而且並不像大多數經常對蝙蝠俠心懷不滿。最重要的是,這位真正的「打黑英雄」廣受民眾歡迎——We believe in Harvey Dent。他能夠做到蝙蝠俠做不到的事情:讓所有人相信,正義是可以通過法律實現的,腐敗並非不可戰勝。

可是最後的結局我們都已清楚,這位最完美的蝙蝠俠接班人——準確地說應該是蝙蝠俠的替代者——卻徹底墮落了。蝙蝠俠為了不讓民眾失去信念,擔下了所有的罪名。問題是,正如諾蘭在第三部影片上映前所說:「基於一時謊言的安穩是不持久的」,如果謊言被揭穿,民眾信念徹底崩塌,該怎麼辦?蝙蝠俠,作為一個已經成為一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棍,需要在第三部中重新恢復聲譽。但這還不是當務之急,他是一個不怕背負罵名的「黑暗騎士」,只要能夠重新讓「正義」重建,讓全民,無論是底層平民、中層白領、還是頂層菁英,都能夠重新相信,高譚可以通過每個人的努力讓社會公平公正,讓每個人可以通過自己努力過上幸福安康的生活,不需要行賄,不需要巧取豪奪,甚至不需要蝙蝠俠在夜色中行俠仗義——因為每個人心中都有蝙蝠俠的精神。

擁有最優秀的大片敘事結構,和完美思想內涵的蝙蝠俠系列,在最終的第三部中是否做到這點?

搞不定

超過兩個半小時的影片結束,全場再次響起掌聲。觀眾們在為什麼鼓掌?火爆的視覺場面?一如既往的深刻思辨?還是一個大團圓結局?我不確定。

我能肯定的是,第三部中諾蘭犯了致命的錯誤。

全片結構和第二部類似,尤其是前半段可以完全與前作媲美。不同於一些觀眾和影評人批評的,我覺得前半段毫不拖沓,節奏把控完美,沒有一點囉嗦的內容:

影片開始於第二部八年後的時間,高譚市一切太平,大家活在八年前蝙蝠俠和哥頓警長編織的謊言上,紀念著城市「光明騎士」哈維。另一邊,影片反派登場,用了極其驚人的方法偷天換日地劫走了一個科學家。回到高譚市,貓女登場,她的身份是一名盜賊,在韋恩家偷財務,更重要的工作是,採集布魯斯的指紋。而蝙蝠俠呢?八年沒有現身,而且布魯斯本人狀態奇差,蒼老無力,一瘸一拐。

此時,另一個重要任務登場,警察布雷克。布雷克始終對哈維死亡那夜存有懷疑,他是蝙蝠俠的篤信者。貝恩在高譚市的地下水道組建軍隊,被哥頓警長髮現,但警長被擒,雖然他拼死逃脫,但中彈受傷。布雷克見事態嚴重,竟然跑去韋恩家求見布魯斯。布雷克表示他洞察到布魯斯就是蝙蝠俠,希望蝙蝠俠復出拯救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高譚市,布魯斯不置可否。對於蝙蝠俠是否復出,老管家阿爾弗雷德始終是反對的,他希望布魯斯重新好好生活,但不要去繼續做蝙蝠俠了,因為他覺得一旦付出,蝙蝠俠必然送命,而且覺得布魯斯甚至希望為城市犧牲。倆人裂痕出現。

布魯斯還是決定復出。他門面探訪病床上的警長,警長也希望蝙蝠俠能再次拯救城市,這更加堅定了布魯斯的決心。接著最後一個重要人物出現,歌迪亞扮演的米蘭達(Miranda Tate),一個富有魅力,財力雄厚且對投資綠色能源很有興趣的女人,她與布魯斯在酒會上碰面,表達了想投資的意願。很巧,韋恩集團近年財力不濟,又有一個秘密研製多年的核聚變項目,總裁福克斯也建議布魯斯找米蘭達投資。

貝恩第一波攻勢到來。他帶領手下佔領證交所,通過儀器篡改交易系統,讓韋恩身無分文。蝙蝠俠八年後首次現身,但沒能阻止貝恩計劃,貝恩全身而退不算,自己還被全城警察圍追堵截。當然,開著飛機(The Bat)的蝙蝠俠要脫身自然不是問題。

韋恩身上現已分文沒有,米蘭達倒是在這次股市混亂中拿到了董事會席位。另外,阿爾弗雷德對蝙蝠俠復出非常不開心,他告訴韋恩,貝恩來歷非比尋常,必是經過「影子聯盟」訓練過的高手。布魯斯不想聽管家嘮叨,管家越說越激動,把當年燒燬瑞秋給布魯斯訣別信的事情和盤托出。布魯斯徹底心碎,與管家告別。

「人財兩空」的韋恩把核聚變設備交給福克斯和米蘭達。蝙蝠俠請貓女幫忙帶他去見貝恩決鬥。那場打鬥完全一邊倒:蝙蝠俠用盡十八般武藝也動不了貝恩半根汗毛,自己卻被貝恩心狠手辣的打個半死,背部錯位。別說貓女不忍心看,連周圍的的貝恩的傭兵都不忍一瞥。貝恩當著蝙蝠俠的面把韋恩公司的所有裝備,包括蝙蝠車和核聚變反應爐劫走。

第二波攻勢到來。全城警察殺入地下水道,早被貝恩料到:一些炸藥就把警察困在地下。接著貝恩帶著變成核彈的反應爐到橄欖球場,威脅民眾。但這不是貝恩的真正目的,他是想要「革命」。他之前從哥頓那裡得知的哈維之夜真相,此時將其公佈於世,全城的精神支柱崩塌。接著貝恩宣佈要結束這個城市的腐敗,菁英的特權,把權力還給人民。他把出城的橋除一座外,全都炸斷,此橋作為補給橋,凡有人膽敢越過此橋,引爆核彈。除此之外,民眾做一切皆可,無論是打砸搶燒,掠奪富人財富,還是抓人去「公判大會」。至於蝙蝠俠,他被貝恩丟在異國的一個地底牢房中。

至此,全片上半段結束。除了布雷克開場就認出蝙蝠俠身份非常突兀外(竟然比小丑還聰明?!),貝恩展現出了一個超級反派所應有的心計和力量。他也做到了小丑所沒有做到的事情:讓整個城市陷入無政府主義的狂歡。而正方,無論是蝙蝠俠的身心俱疲,老管家的痛心疾首,還是警長的中彈和警察的集體被俘,都把這個城市推到了三部影片中最危險的時刻。可是,影片後半段陷落了一種奇怪的俗套劇情:

布魯斯所在的監獄與其說是監獄,不如說是一個訓練營,因為根本這裡沒有獄卒,也沒人阻攔你通過唯一的出口——那個天井爬出去,只要你有本事。傷痕纍纍的他得到了獄友的幫助。獄友不僅幫他恢復身體,還告訴他許多過去的故事,關於這裡的一個傳奇:多年來只有一個小孩子逃出去過,這個孩子徒手爬出牢房天井。布魯斯想到了貝恩。高譚之子在牢房的電視裡看到高譚徹底成為無政府主義的天堂,悲憤交加,多次嘗試後終於成功。

而在高譚市,警長,布雷克領著僅剩的一些人馬作著抵抗。他們從福克斯那裡得知這個核彈被拆下後很不穩定,三十餘天就將爆炸,所以高譚毀滅不可避免,除非能把它裝回實驗室。但這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沒人能從貝恩手裡搶東西,直到蝙蝠俠回來。蝙蝠俠回到高譚,與被這所謂「人民自治」的亂世嚇壞的聯手,從地下救了警察,並打通了去實驗室的道路。次日,警察與暴民展開街頭大戰,蝙蝠俠與貝恩再次對決。知道了貝恩命門的蝙蝠俠,專打貝恩面具,成功打敗對手。就在蝙蝠俠逼問貝恩核彈引爆裝置在何處的時候,米蘭達一刀捅向蝙蝠俠——原來她是最後的反派。米蘭達花了一點時間介紹了她的身世:其實她才是那個逃出牢房的孩子,而貝恩是在牢里保護她的人,自然,她愛貝恩。另外,米蘭達其實是蝙蝠俠的導師,「影子聯盟」首領的女兒。驚愕無比的蝙蝠俠看著米蘭達將即將爆炸的核彈開走。好在貓女及時趕到,一炮轟死貝恩,倆人一個飛機,一個摩托,追擊米蘭達。

最後的結局是,米蘭達因車禍而死,她死前將實驗室用水淹了,在那裡焦急等待核彈歸為的福克斯白忙活。還有一分鐘就要爆炸了,蝙蝠俠決定獻身,用飛機提著核彈飛向大海,核彈爆炸——所有人都知道蝙蝠俠犧牲了。最後五分鐘的劇情,我就不說了。

無可挑剔的前半段和漏洞百出的後半段讓人覺得這不是一部影片。各種小細節的錯誤使人心煩:一向「現實主義」的影片突然出現了「影子聯盟」大師的鬼魂幻覺;無故出來送死的三個聯邦探員;一會兒說外語,一會兒說英語的導師(他似乎在牢房中承擔了阿爾弗雷德的角色);莫名其妙地讓稻草人出來露臉;至於 Rises,諾蘭似乎除了在影片中反覆點題就想不出別的辦法說通了。影片中出現幾次生硬的點題:第一次是貝恩說「The fire rises.」;第二次是管家說「Sometimes, a man can rise in the darkness.」;第三次是牢房中獄友唱「Rise」歌為蝙蝠俠助威;第四次是蝙蝠俠歸來在大樓上點燃了他的 Logo;第五次是最後兩分鐘的時候,一個新人物漸漸升起的鏡頭。

但這些小細節還不足以致命。最大的問題是,諾蘭沒有把這個故事說通。

我想問任何一個覺得「第三部優秀」的觀眾一個問題:最後,民眾紀念蝙蝠俠是因為他和核彈同歸於盡還是因為蝙蝠俠重新讓民眾相信了正義的可能?

諾蘭根本沒有解決第一第二部留下的問題。蝙蝠俠在三部影片中口口聲聲說自己要成為一個「象徵」,希望民眾相信正義,希望終有一天,幪著面的「黑暗騎士」成為不需要。可是,第三部影片中恰恰反映了這一切的不可能:民眾在無政府狀態下如此自在。除了孩子和被困的警察,電影中所有給普通百姓的鏡頭都表現出了「暴民的狂歡」。蝙蝠俠失敗了,他徹底失敗了,完全淪為一個「人肉拆彈部隊」。民眾對蝙蝠俠的同情也就是因為他自我犧牲地解決的核彈問題,僅此而已。可以想像,若日後再來一個反派,只要再次抓住腐敗、特權、不平等問題,做做文章,就能成功。如小丑所說「It wasn』t hard. You see, madness, as you know, is like gravity. All it takes is a little push.」

更進一步,諾蘭沒有解決這個問題,不是因為它是無解的。在影片前半段,諾蘭已經留下了足夠多的矛盾可以挖掘,順著那些線索,我都可以找到比原作好得多的解決方案。

在我看來,核彈根本不是問題,需要解決的是民眾信念問題。諾蘭甚至可以把影片設計得更加戲劇性:如果核彈不再是威脅,民眾是否會繼續享受這種無政府狀態?如果是,蝙蝠俠如何重建正義?如果讓蝙蝠俠與核彈同歸於儘是諾蘭口中所謂「重大犧牲」的話,那也太小家子氣了。他完全可以讓蝙蝠俠真實身份公諸於世——這個多次拯救城市的英雄,其實是民眾最痛恨的城市菁英,富人,所謂特權階層。但是現在,他身無分文,女友慘死,新歡背棄,管家黯然離開,整整八年被世人唾棄,被敵人打得半死,可他依然沒有拋棄高譚。蝙蝠俠的力量,不在於他受過特訓,他有萬貫家財,他有最好的武器裝備,而是他意志堅定,他相信民眾內心終究向善。他的經歷能讓民眾相信菁英可以善良,為富亦可為仁。

實在可惜。諾蘭原本可以讓蝙蝠俠來一個真正精神上逆轉。然而,他選擇了一個最差的結局:讓蝙蝠俠的初衷未得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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