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之翼》：虛妄之上亦是虛妄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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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日本推理界，相對於美國推理來說，大概最嚴厲的批評就是「太過於沉醉文字遊戲」，尤其於本格派推理而言，製造一個現實中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場景，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將各個角色逐一殺死——如果能杜撰出獵奇的死法自然更好，讓作為主角的「偵探」(這個人的職業在如今的流行模式里多半不是偵探)像收集龍珠一樣集齊所有的線索，最後召喚出神龍問它兇手是誰。這樣的模式本格派作家們自己當然也有所察覺並不乏自嘲，例如東野圭吾的《名偵探的守則》就是其一。

說起來，東野圭吾先生的流派所屬是很模糊的，既有《徬徨之刃》這樣的純社會派作品，也有《偵探伽利略》這樣的本格派傑作，所以他被冠以「 寫實派本格」的曖昧頭銜。在冷酷到毫無感情可言的推理世界中滲入「情感」，是東野先生的慣用手法。這在他的最高傑作《容疑者Ｘ的獻身》中有經典的體現——理性驅使的湯川VS情感驅使的石神。我妄自揣測這是東野先生作品廣為女性讀者歡迎的重要原因之一。畢竟相比於湊佳苗如手術刀一樣解剖人心，一副「看，這就是所謂的情感，請過目」的姿態，以及乙一和伊坂幸太郎偶爾忍不住宣洩出的「變態」式描述，東野先生的作品，即便是最殘忍的犯罪，也總會有一段並不讓人覺得惺惺作態的情感故事在裡面，它的結局往往讓人覺得可恨或者惋惜，但總能觸動人心，甚至產生「如果我是兇手，大概也會作出同樣的選擇吧」這樣的想法。這不僅僅是一種小說代入感的問題，可能也是東野先生試圖破解「文字遊戲陷阱」的手段。

而《麒麟之翼》的主角加賀恭一郎就是這種模式的典型代表。

《麒麟之翼》與《新參者》的故事架構其實是一樣的，案件本身只是作為引子，故事的核心其實是藏在案件背後的人心糾葛。與經典社會派那種依靠宏大敘事來「直擊人性」的高屋建瓴套路不同，加賀恭一郎系列充其量只算是家長里短的小格局故事，它的主題都是什麼「父子對立」「婆媳不和」「妯娌相嫉」，如此而已。所以如果是想看多新奇恐怖的殺人方法或者曲折高超的破案流程，加賀恭一郎顯然並不合適。

所謂「麒麟之翼」，指的是東京日本橋上的塑像——麒麟，設計者在這些塑像背上加上了「翅膀」，寓示「日本騰飛」之意。麒麟這種中國古人幻想出的神話生物，原本是沒有翅膀的，所以這裡是在「幻想」之上再加了一層「幻想」。對於這樣一個名字，電影裡自有一番解釋，加賀恭一郎對青柳悠人說：麒麟之翼便是勇氣之翼，是不逃避真相，直面生活中的一切的勇氣。會是這樣的主題，大概是因為這原本就是一個關於「罪孽與隱瞞」的故事，這些對事實真相的隱瞞或來自於對後果的恐懼，或來自於對少年美好未來的保護，但最終都導致了無可挽回的惡果，而這些惡果也像麒麟背上的翅膀一樣，於「罪孽」之上再加了一層「罪孽」。

我想也還有另外一種解法。整個案件的源頭是一個少年的失誤毀滅了青柳悠人的夢想，而其他所有人，不管是青柳悠人的父親還是他的老師，所作所為，都不過是為了繼續守護他這個已成虛妄的夢想，可是到頭來，這些都只是徒勞，因為建築在虛妄之上的，也必然只是虛妄。

這樣講，似乎有點破壞加賀恭一郎系列溫馨治癒氛圍的意思了。

演員方面，的確找不出比阿部寬更適合演加賀恭一郎的人選了，大叔雖多，溫柔如阿部寬者，實難再有。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最後「怒斥」中學教師一幕打破以往溫軟如玉的姿態，火力全開的樣子，徹底暴露了他「居委會大媽」的真實內心。

溝端淳平還是乏善可陳，鑒於我對岡田將生的偏見，真的覺得他就是第二個岡田將生，在目前看到的戲裡面，都是一副處處碰壁處處找攻的小受模樣……

至於新垣結衣，因為在legal high里看夠了她講解「正義必勝論」的姿態，所以再看她一副女屌絲模樣的時候，還是有點新鮮感。

(警報，劇透入侵)兇手今次難得的啟用「非主演」(也就是所謂的「路人作案」)，應該說有效避免了觀眾早早找出兇手之後純當偶像劇看的尷尬。這其實也不能怪編劇或者原作，因為在日本藝能界，想找一個不在臉上寫著「對，我就是兇手」的演員，實在是太難了(參見《東野圭吾推理系列》第一集中的唐澤壽明)。

最後是田中麗奈，唉，我說，這種逆生長的女人真的不會破壞地球生態平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