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鰻魚

2012-08-19 10:37:10

To deliberately believe in lies while knowing it is untrue


Doublethink.

初中一年級剛開始學習ABC,英語老師給「W」註上「dʌblju:」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字母真的很難誒有這麼複雜的拼法。後來開始學習單詞,記憶「double」的時候我又花了很長的時間,就常常把它莫名得和「dʌblju」迷混到一起去,直到用了萬能的中文拆分拼讀法才記住:dou、b、le——「都、不、樂意」——double。這麼多年以來,我依然一看到「double」這個單詞就在腦海中自動浮上苦大仇深的情緒不樂意啊都不樂意啊。

深夜兜風回來,趁著濃濃的裝13情緒想要看一部電影解這夏日清憂,今晚當選的是著名的文藝苦情青老年艾德里安布羅迪《超脫/Detachment》。我發現最近買到的碟質量很高啊,果然沒有讓人失望。這類腔調的片子真是苦夜良藥——而白人拍到這種感覺的電影,hmmmm,上一次遇見還是《末世之家/天涯家園》,滴滴的文藝范兒啊,若有若無的情節完全依靠情緒推動,美的很美得很。

一開始以為要講一個《死亡詩社》或者《放牛班的春天》的故事,不過我很快就發現錯估了形勢,這導演是個真瘋子。「教師」也是品食人間煙火的凡夫俗子,不過在我們還都是學生的時候——尤其是大學之前的學生時代——往往容易錯誤的估計他們的人格力量。那個時候我以為我的老師們都是永遠鬥志昂揚的武士,每天都打了雞血在我面前唾沫橫飛無堅不摧。我總是有意無意忽略他們也有自己的苦惱世界,也需要由於作為一個「個體」的人的存在而不可避免要和這海洋生活去打有準備或者沒有準備的遭遇戰。

老師們,和成年的我們是一樣的負重行走在人生路上。他們的偉大之處在於,知道這麼一幫小屁孩兒「不知道」的時候,還願意傾了自己的時間來和小屁孩兒們周旋。想想我們三十歲的現在,誰還願意去搭理一個十歲的、和你沒有任何物理關係的娃。我想很多人連動畫片兒都不願意看了吧。

清楚的看著眼前尚「不知道」的人,容忍他的愚蠢,化解他的愁緒,分享他的快樂,祝福他的成長——這就是老師。這個電影某個程度上對教師「容忍對象的愚蠢」這個模式高屋建瓴的描繪,令我不由的想起了自己高中時期的那個音樂老師。

拜結果導向的應試教育所賜,我中學時代的美術課應該是剛進高中就停掉了,而音樂教育在高中一年級之後也結束了。我對那一年在老樓階梯教室每週一次的音樂課印象很深——因為大部份同學都帶了各類主業(語文數學外語物理化學)參考書/習題集去音樂課堂,整節課都在那裡寫寫算算,或者趴著睡覺,不然就是互相聊天八卦令整個教室烏煙瘴氣嗡嗡聲不絕,而對於台上鋼琴邊坐著的音樂老師則視若無睹。音樂老師是一個行將退休的老頭(用四川話說真的是「老揪了」),很有涵養,面對一眾完全不把他當回事的青年學生,他也依然負責任的承擔起對這些聽眾的藝術教育。

如今,我完全記不起當時的音樂課堂都教了什麼了,只還想的出我們年老的音樂老師的目光常常越過我們,看著階梯教室的最遠最高處的玻璃,好似對著我們講話卻又似自言自語的樣子。他當時一定是懷著悲憫的情懷,看我們將白紙人生隨意撿起又輕易丟掉。幾十個中學生面對鋼琴散坐著,而他則面朝相反的方向。窗戶外面是秋天的梧桐,青春的無知也堆成了一幅彩色的油畫。

所以我是有多晚熟,需要在今天有這麼一部電影如此直白的把結論告訴我才醒悟。

在擁有最合適的時點加冕自己的時候,卻選擇了叛逆。在合該清醒的時候,卻已經成為了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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