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歸來，皆因美好

《超凡蜘蛛人》未上映前，曾有人譏笑它是「炒飯蜘蛛人」，言語之中儘是不屑。現在看來，蜘蛛人沒有忙著去炒冷飯，而是返老還童，徹底把青春獻給了觀眾。風格的改變意味著超級英雄系列的重新開始，青澀的小蜘蛛何去何從更加令人期待。


曾經執導過《和沙莫的500天》的導演馬克·韋布以他慣有的青春、活潑風格，將青春喜劇引入了超級英雄題材。就像白先勇之於「青春版」《牡丹亭》一樣，青春的演員演繹青春的故事，以拓展觀眾群。關於蜘蛛人的相當篇幅的青春成長狀態表現，包括校園生活以及家庭生活使影片在整體節奏上多了一份舒緩，也讓尚未成熟的英雄有了愛情、親情等情感性因素牽掛、保護還有羈絆。不過青春和幽默並沒有讓影片的主題表達浮於表面，因果宿命以及人性掙扎讓青春的小蜘蛛從一誕生就籠罩著一層神秘緊張的未知。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英雄永遠躲不過的宿命。幼年前史的交代、父母神秘的消失、蜘蛛、科學實驗，因緣際會中，造就了蜘蛛人，而蜘蛛人對超能力的發掘和使用仍然抹不去宿命色彩。一切皆有因果，影片中兩處濃墨重彩的情感渲染均與因果明顯相合，《涅盤經》講業有三報，其三便為速報，即「眼前作業，目下受報」。沒爹沒媽的小蜘蛛享受不到阿斗的待遇，親爹沒機會給他講「勿以惡小而為之」的道理，而「代父」本伯沒來得及說出口便倒在因果的槍口下，並永遠成為小蜘蛛無法抹除的痛，這也在敘事上開啟了蜘蛛人對「我是誰」這一終極命題的思考和實踐。或許是為了平衡這處由因而來的惡果，在抒情以致煽情的音樂聲中，眾吊車紛紛伸出吊臂，助蜘蛛人一臂之力。助他人，便是助己，這同樣是因果。


蜘蛛人也好，蝙蝠俠也罷，超級英雄不厭其煩的出現總是因為這世界仍然有那些邪惡博士、小醜怪咖等不安定因素。與大反派蜥蜴博士相比，蜘蛛人明顯細嫩、小清新了許多。邪惡的科學家一直穩固地佔據著科幻影片大反派的位置。血肉之軀的科學家一旦受到了復仇、金錢或者權利等等私慾的影響便失去了對自身力量的控制。身體不斷再生、變種激發潛能，蜘蛛人和蜥蜴博士兩個角色恰恰證明了一切天才的想法和實踐都會是雙刃劍。如果說前現代的問題是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對立和矛盾，那麼後現代的問題則是人與人、人與自己內心的對立和矛盾。諾蘭的《蝙蝠俠》正是因為直面英雄內心的鬥爭而涅槃重生，而青澀的小蜘蛛在面對自我的道理上海只是剛剛開始。不過，蜥蜴博士倒是一本很好的反面教材。邪惡的科學家把再生當做永生，將強大看作進化，迴響在下水道裡的邪惡聲音高叫著：釋放吧，給你永生。反人類的力量往往直接來自人類自我膨脹的慾望。對於人類自我慾望的控制問題，影片仍然將答案寄託在人類自己的積極思考上，即人類的自我拯救。當邪惡的蜥蜴博士伸出再生怪手無效後，終於探出那隻人類的手，迎向靈光的血肉使得影片充滿了人本主義和樂觀主義的精神。


超級英雄之所以出現且受到觀眾的喜愛，其實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普通觀眾對安穩和平的美好的祈願。當小丑走下螢幕全副武裝衝進影院之時，面對火星四濺的槍口，我們更有理由將目光投諸超級英雄，哪怕他在黑暗中倏忽即逝，哪怕我們對他神秘的面罩下肉身一無所知。返老還童的重新歸來的蜘蛛除了給我們帶來青春朝氣之外，更有一份美好想像，對世界，對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