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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騎士:黎明昇起--The Dark Knight Rises

蝙蝠侠黑暗骑士崛起/蝙蝠侠前传黑暗骑士崛起/黑暗骑士黎明升起(台)

8.4 / 1,829,396人    164分鐘

導演: 克里斯多福諾蘭
演員: 克里斯汀貝爾 安海瑟薇 連恩尼遜 喬瑟夫高登李維 湯姆哈迪 蓋瑞歐德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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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十八

2012-09-04 00:04:20

從貓女Selina被掰直看《黑暗騎士崛起》維護的正統兩性關係


聲明:全文充滿牽強附會和生拉硬扯,僅供娛樂,主要目的是為了表達「矮油學術型影評我也會寫嗯哼」,寫作時間短促故漏洞百出,不適用於任何嚴肅意義上的探討……

如齊澤克(Slavoj Zizek)所說,《黑暗騎士崛起》(The Dark Knight Rises)再一次證明,好萊塢大片是目前社會意識形態僵局的準確指示器。影片的結局充滿了政治正確性和老少咸宜性,不僅表現在結局本身喻示著邪不勝正,還體現在各種細節里——如英雄犧牲自我、正義後繼有人、孩子是未來的希望(諾蘭故意沒有讓普通高譚市民出現在最緊張的時刻,而是讓一車孤兒院孩子見證了蝙蝠俠的義舉)等等。

更符合主流價值觀的是,管家阿福(Alfred)在佛羅倫斯的一家咖啡館裡抬頭看見了蝙蝠俠/布魯斯·韋恩(Batman/Bruce Wayne)與貓女塞琳娜(Selina Kyle)以神仙眷侶的姿態結伴度假。

由於之前的劇情里,阿福曾試圖阻止布魯斯·韋恩再度出山,說自己多麼希望能在咖啡館看見韋恩帶著妻子甚至孩子悠閒度日,故此可以認為,與阿福的對白相呼應的最後一幕意味著蝙蝠俠歸隱之後與貓女在一起,這個在一起的意義應當是指男女之間而非工作夥伴。

值得注意的是,此前貓女子乎始終以女同形象示人。她與另一名金髮女子珍(Jen)共同出沒、共居一室,在反派貝恩(Bane)挑起暴民統治(請注意,電影裡確確實實是暴民統治,真正的市民此時大多因恐懼閉門不出或因家境殷實被肅清,實行統治的是從黑門監獄裡出來的犯罪幫派)後,有一個鏡頭是珍親昵地站在塞琳娜身後說,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這段對話的寓意稍後再說,這裡先談站位、語調和對話本身。看過電影的人可以再回憶一下這個畫面,如果珍與塞琳娜只是普通室友關係或者哪怕是更進一步的同性好友關係,這種站在人背後並在肩頸處發聲的對話姿勢仍是不合適的——首先這突破了人的親密距離閾值,其次,背後和肩頸都是弱點所在,但對人有著強烈不信任、時時想著保命的貓女並不害怕將這些弱點暴露於珍的面前。

再分析塞琳娜本人,在電影裡,她的女性特徵最為明顯。這並不限於紅唇、酥胸、蜂腰、翹臀等外在特徵。新弗洛伊德學派心理學家卡倫·霍妮(Karen Horney)曾總結過女性比男性具有更多的受虐傾向,包括:1.用損害或侵略的直接表達方式排解壓抑;2.視自己為軟弱無助並在此基礎上或含蓄或直率地要求得到更多體貼;3.情感上依賴異性;4.表現出自我犧牲;5.覺得被利用或剝削,並把責任推到異性身上。

除去3和4,可以看到其他幾點在貓女的行為模式里都有完整的體現。實際上,貓女嚮往革命、在舞會上對韋恩耳語「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都是基於1、2和5,她和另一名女主角米蘭達(Miranda Tate)最大的區別在於,米蘭達抱有革命理想,這種理想一方面來自組織理念,類似於上帝毀滅索多瑪和蛾摩拉,另一方面來自對亡父的紀念。儘管出於劇情需要(包括獲得貝恩的愛慕以及和韋恩一夜情)這個角色被設定為女性,但米蘭達的思考和行為模式套在男性身上也不會有太大的違和感。

貓女則不同。她受人委託盜取指紋結果順走一根項鍊,她對韋恩和富人階級的厭惡,她出於自保將蝙蝠俠送到貝恩手裡,這一切都出自她的個人好惡,而非出自對某個理念的追求(例如劫富濟貧、例如製造混亂)。至於她一心想要得到「清除程序」,不願為自己的行為承擔相應責任而是責怪社會規則不給她重新來過的機會,這近乎於撒嬌了(當然蝙蝠俠很吃這一套)。

貓女對自己的女性角色有相當大的認同,體現在從著裝、扮靚到下意識的想法和動作各方面(一場小酒館打鬥戲裡,她在警察進場後扮柔弱驚恐哭叫並藉機逃跑),而當這種同性認同感無法伴隨對異性的依戀共生,異性戀就無法產生。

從影片介紹的背景看,貓女自幼清貧,不小心走上神偷之路後無法脫身。從她只偷男性名下財產(韋恩的項鍊、車,路人的手錶)和對男性毫不留情(利用完議員就不管他死活),一個大致八九不離十的貓女成長路線圖可以被輕易繪製出來——因為窮苦和美貌遭異性輕賤,進入犯罪組織後被異性指派和利用。

在這種背景下,貓女以挑逗、利用和損害異性來完成其對父權社會的控訴。女性主義作家吉爾·約翰斯頓(Jill Johnston)認為,女性主義本質上是聲勢浩大的控訴,女同性戀主義是出路。可以說,在遇到布魯斯·韋恩之前,貓女是約翰斯頓的踐行者。

韋恩的出現重構了貓女基於自身體驗構建起的簡單世界觀。有教養的貴族韋恩、清教徒式的富豪韋恩、蝙蝠俠韋恩,這和傳統父權社會裡父權捍衛者們通常猥瑣而偏執的形象大相逕庭。

貓女的第一次猶豫發生在韋恩傾家蕩產,她發現韋恩並不憤怒更毫無失態舉動,和丟了一塊表一個錢包乃至一枚蘋果就大發雷霆的異性很不一樣。第二次則發生在貝恩將蝙蝠俠打殘,實際上這裡有蝙蝠俠一心求死的成份,但對此並不知情的貓女認為自己促成了這一切,而蝙蝠俠真實身份的暴露也令她震驚——前一刻她害得他傾家蕩產,後一刻他竟然為了城市去戰鬥,還答應給她「清除程序」!

此前她始終將個人遭遇歸結於異性,自己對異性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女性對父權的合理復仇,是討迴異性對她的虧欠。但韋恩個人的承擔在她看來顯然是太多了,後來蝙蝠俠逃出再生池(Lazarus Pit),貓女對他說「你不欠他們」,實際也是在說「你不欠我」。此外,在目睹了蝙蝠俠被貝恩打殘後,貓女嘗試逃離高譚市,也意味著她對自我認同的背棄。一個擁有強烈自我認同的人是不會想要逃避的,在這裡要區分逃避和逃難,儘管塞琳娜對小警探布雷克(John Blake)說「你應該像我一樣害怕貝恩」,看上去彷彿是逃難,但從她迷茫、混亂、幾欲崩潰的表現來看,離開高譚市更接近逃避。

回到高譚市的暴民統治,已經在自我認同上產生疑惑的貓女,由其女伴給予了最後一擊。女伴親昵地在背後對她耳語: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但眼前的景像疊合之前韋恩做出的犧牲,已經足夠她做出個人好惡上的判斷,即「這不是」。實際上,即便在認同感顛覆前,貓女對革命的態度也僅僅只是模稜兩可——I am adaptable.(我能適應。)

這個時候,貓女完成了佛洛伊德理論中的閹割情結,其對同性的認同讓位於對異性的認同(儘管只是布魯斯·韋恩這一特定異性)。

再回頭看霍妮的理論,完成閹割情結後,4(表現出自我犧牲)也在貓女身上得到了體現。在最後的大戰中,她顯然為蝙蝠俠做出了自我犧牲。有一段對話:

Selina: You could have gone anywhere, but you came back.
Bruce: So did you.
Selina: Well then I guess we』re both suckers.
(貓女:你本來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你回來了。
蝙蝠俠:你也是。
貓女:看來我們都是傻瓜。)

在這裡,貓女用粗鄙的suckers總結了自己和蝙蝠俠的犧牲精神,實際上是一種欲揚先抑。

至於3(情感上依賴異性),當貓女用蝙蝠俠出於無保留的信任交給她的摩托車輕易轟開隧道通路的時候,臉上百感交集的表情說明一切。

作為一部英雄片,《黑暗騎士崛起》的結局必須是正統的——社會建制是正統的,兩性關係也是正統的。而當這種正統遭遇挑戰以致於幾乎不能自圓其說的時候,一切只能交給蝙蝠俠/布魯斯·韋恩——西方傳統價值觀締造出的具有完美人格的英雄,他在《俠影迷蹤》里超越本我,在《黑暗騎士》里實現自我,並在《黑暗騎士崛起》里最終完成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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