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曾經

    昏暗的燈光，搖曳的身姿，散盡的煙圈，午夜的鐘錶，狹窄的空間，破敗的圍牆，這是電影留給你的印象，你沒有看到鏡頭外的全部，只有這一個一個的片段供你遐想，而時光流轉，你會發現，其實那些舊時光舊的人和事留給你的也無非是一個一個的片段。
    電影裡，你甚至記不清男人和女人的名字，因為那都不重要，暫且用他們的真實姓名代替吧，所以你會說《花樣年華》裡的張曼玉，《阿飛正傳》裡的張國榮，於是出現混亂了：你感嘆為什麼梁朝偉最後娶得是劉嘉玲？因為電影裡的情感已經深刻到你很難再去更改他們的角色。然而，那個畫面，那個基調，那些所謂的輔助性的符號卻成了永恆，成了經典。
    當旗袍襲人的張曼玉如此放肆動容地在梁朝偉的肩上哭泣，全然不顧她彷彿與生俱來的優雅清高，她的哭聲那麼刺耳，那麼與電影的散漫冷漠的基調格格不入，然而你卻感動了，因為曾經你也這樣哭泣，在本以為強大的自己面前，在無奈的情人懷裡，卸下全部偽裝。「假如多一張船票，你會跟我走嗎？」「假如多一張船票，你會帶我走嗎？」你還記得你也曾這樣問過某個人，電影告訴你全部的無奈：「一個時代結束了，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同一部電影不同時期看會有不一樣的感悟，同一篇文章，不同境遇看會有不一樣的收穫，不是說沒有相同的經歷就不能感同身受，只是情感的共鳴會更痛徹心扉。
    老式電話鈴聲響起，彷彿訴說著那個時期的想念，最想聽到的那個聲音接起電話，張曼玉卻沒有勇氣應答了，早就結束了，又何必再開始，電話掛死，那個透過積滿灰塵的玻璃看到的美景固然美好，然而穿過那個玻璃，那些回憶搭建起來的世界依舊不堪一擊，回不去了，認清了，就不要再去觸碰那扇玻璃，免得傷了自己。
    當張曼玉再次來到舊房子，推開相隔的窗，眼裡頓時泛起了淚光，剎那間，回憶如洪水湧入腦海，任時光荏苒，任距離延伸，那些往事還是會清晰如昨天，不是你不想開啟嶄新的生活，而是你的生活早已被標註，標註的不僅僅有過去，還有荒蕪的現在和不可預知的未來。
    日子還是在繼續，即使住進了那個充滿過去的老房子，任由回憶不經意的打擾，曾經依舊還是回不去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