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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漁的火車--Zhou Yu's Train

周渔的火车/ZhouYu'sTrain

6.4 / 1,587人    Germany:96分鐘 | USA:97分鐘 | Argentina:97分鐘 | Canada:92分鐘 | Japan:93分鐘

導演: 孫周
編劇: Cun Be Mei Zhang
演員: 梁家輝 孫紅雷 鞏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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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樹

2012-09-09 16:45:20

真實和幻象的交疊


2002年,周漁的火車上映,我還在上初中。我的好朋友跟她爸媽去影院看了這部片子,回來跟我說,沒看懂,挺色的。於是我是抱著一種看晦澀情色片的心情來看的。但是實際上,它沒有我想像得那麼天馬行空不知所云,也沒有過多香艷的鏡頭。但是如果是十年前觀看,我可能會有跟我好朋友得出一樣的結論。誰能要求初中生對故事和對情色尺度的有多高的理解呢?

言歸正傳,影片的人物設定十分巧妙,兩男兩女(鞏俐演的算兩個角色),周漁和張強生活在三明,陳清和阿秀生活在重陽,而四個人的聯繫是通過往返於這兩地的周漁的火車。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三角戀或者四角戀的故事。兩個男人通過周漁這個女性角色產生了間接的聯繫,而兩個女人則是通過陳清這個男性角色產生間接聯繫。互為間接關係的兩對角色之間未曾謀面(暫不提阿秀對陳清聲稱她見過周漁)。這就非常有意思了。張強對陳清的認識是通過周漁的描述,而阿秀對周漁的認識是通過陳清寫的詩。而陳清和周漁,一個是詩人,一個是畫家,從事這兩種極富浪漫氣質和想像力的職業的人,你怎麼會知道他們對一個故事的描述有幾分真實的成份,又或許根本就是他們自己臆想出來的故事?

這部影片虛實交錯互為映射的手法並不是我在看完整部電影之後體會出來的,而是從影片一開始就被點明了。影片有三個時間軸,一個是當下陳清和阿秀故事的時間軸,一個是過去周漁和陳清故事的時間軸,還有一個是過去周漁和張強故事的時間軸。這兩個過去的時間軸在後面交疊在一起不容易分辨,但是在最開始切入故事的時候是明顯的兩個時間點。

影片第一個鏡頭給阿秀手裡拿著陳清的詩集,第二個鏡頭阿秀躲在暗處窺探周漁的背影,然後阿秀跟過去喊了一聲周漁,周漁回頭。隨著陳清念詩的聲音響起,周漁曼妙的身影出現了。影片從阿秀的視角切入以後,並沒有急著描寫周漁和陳清的故事,而是轉而又從張強的視角切入故事。張強第一次對周漁有印像是周漁在火車上借煙,他開始留意這個女人。緊接著切入周漁視角,她第一次對張強有印像是在上火車的時候,這個魯莽的男人不小心磕壞了她的瓷碗。在真即時間上對於周漁和張強的彼此「發現」,周漁的切入點要略早於張強的切入點,但是影片裡卻把它安排在張強視角之後,這樣時空錯亂的表現使觀影者自身在不同的角色之間切換,這就有了不同的主客虛實的體驗。這之後甚至又切入了一個列車員的視角,看到周漁在火車上抽菸。然後是張強和周漁第一次的一個長接觸,張強想買她的瓶子,她不肯賣,一怒之下把瓶子砸了。觀眾一頭霧水,正如一頭霧水的張強。這時候觀眾是站在張強的視角上看神秘女人周漁。(後面再交代周漁的生氣是因為陳清叫她以後不要兩邊跑,就存在於周漁的敘事視角了。)然後另起一條線,交代周漁死後,阿秀跟成名後的陳清認識的過程,接著由阿秀的口開始敘述陳清和周漁認識的過程。這就又回到了過去。陳清第一次遇到周漁,是被周漁的舞姿迷倒。他寫了一首詩,「我在夢中看見你,猶如一團流動的水氣,你不經意的舞蹈。。。」。這裡很難讓人分辨這究竟是兩人現實的相遇,還是陳清夢裡的相遇,又或者是阿秀在讀詩的時候想像出來的二人相遇。即便所有的故事都是真實的故事,影片的敘事手法也不是簡單的倒敘,因為在以阿秀的口吻(也可以理解是陳清的口吻)倒敘周漁和陳清的故事之前,就先後有張強和周漁兩個口吻來給周漁和張強的故事起頭,而張強和周漁的故事從時間上開始於周漁和陳清故事之後,這樣一來,先寫講張強和周漁再講陳清和周漁又是某種意義上的倒敘。如果分析地更細緻,最開始阿秀已經處在尋找周漁的旅途,後面再介紹她與陳清的相識,也是倒敘。這幾段倒敘夾雜在一起,同樣讓人產生虛實主客互換交錯的觀影體驗。

電影裡兩句關鍵台詞。「愛人就是你的一面鏡子,她會讓你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心裡有就是有,心裡沒有就沒有。」這兩句台詞更進一步點明了影片裡虛實交錯又互為一體的表現手法。

這故事最讓人著迷的是可以把其中幾個人當做真實存在,而另一部份人當成是真實人想像出的幻象(在鏡子裡),無論你把真實安排在誰的身上都是一個很棒的故事。

從張強的角度分析,可以把他和周漁之間的故事看成真實,而陳清和周漁的故事是他的想像。他想像中的陳清是一副躲在圖書館裡的窮酸書生樣,不能接納現實,只會消極逃避。而被張強做了鏡像的周漁則有張強身上敢於擔當敢於直面現實解決問題的性格,而這個性格必定會與陳清產生矛盾。

從阿秀的角度分析,她對周漁這個死掉的女人則有更誇張的想像。在她想像的世界裡,周漁背著陳清有了別的男人,而且那個男人俗不可耐,就像並不清高的周漁一樣。情敵之間又怎能有什麼美好的想像呢?

從陳清的角度分析,周漁死後,回憶裡的周漁美得不像話,為了尋找心靈的寄託,他找了一個長得跟周漁一模一樣的女人談戀愛。而這個女人卻無中生有地污衊周漁,居然還說見到了她,陳清一定認為這個女人瘋了。

從周漁的角度分析,兩個男人是她的兩面鏡子。對詩人陳清的迷戀讓她可以做一些像詩人一般浪漫得過份的事情。周漁的火車象徵著周漁對詩人愛情的追逐,她不能滿足於跟她同住三明的張強給她現世的安穩,她的愛情是在別處的,她執著地每週兩次坐火車去重陽,連列車員都說這怎麼受得了,她為他畫瓶子畫碗,甚至當他躲去了西藏她也要坐車去看他。而在獸醫張強那裡,她卻能像一個普通村婦一樣給他的朋友燒一大桌子菜,但是她絕對不能接受張強跟她玩浪漫。張強像個傻子一樣想討好她,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她是喜歡浪漫,她喜歡的是陳清的浪漫,不是張強的,她想藉助張強去擁抱一種真實的世俗的生活。周漁是矛盾的,她既有浪漫的氣質,又有世俗的觀念。當她的世俗觀念在浪漫的陳清那裡受到打擊的時候,她要在世俗的張強那裡尋找安慰。而張強又滿足不了她對浪漫的想像,所以她又一遍一遍地坐車去找陳清。這樣被兩種生活撕扯著,最終她也順理成章地毀滅了。

四個人可以是四面鏡子,究竟哪些人是真實存在的,哪些人是鏡子裡的虛像,取決於鏡子擺放的位置。可以確定的是,這電影的畫面和鏡頭下的鞏俐真是美到超脫於真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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