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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崔特先生的故事--The Straight Story

史崔特先生的故事/斯特雷德的故事/路直路弯

8 / 98,049人    112分鐘

導演: 大衛‧林區
編劇: John Roach (Ⅱ) Mary Sweeney
演員: Richard Farnsworth 西西史派克 Everett McGill John Fa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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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ena

2012-09-22 23:30:25

當你老去



 
  
  「老年最令人不悅的是什麼?」
  「就是記起自己年輕力壯的時候。」

  如果讓我暢想邁入老年之後的生活圖景,我一定會脫口而出,看看書喝喝茶。我從來不曾有過堂吉訶德式的情懷,期待老了之後駐顏有方或冒險環遊,最多在自家門口遛遛彎兒。

  老去,是每個生命分分秒秒都在發生卻被我們忽略的事情。總是要等到有天,孩子大了、被人尊老愛幼了,你才會發現鏡中的自己居然皺紋縱橫、兩鬢灰白。然後,開始思考,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老的呢?發現自己明顯衰老的事實,會讓你改變以往的生活態度,或更豁達或更自憐?
  
  史崔特先生有一天發現自己跌倒後站不起來,行動要依靠雙拐時,他沉默了。年老如同當頭棒喝震醒了他。是的,老了,很多事情再也無法傾力而為,甚至那些日常裡的小事也變成了身前一道道難以逾越的欄架。特別是,當史崔特先生,在那個雷電把天空撕裂地蒼白的晚上,得知胞兄中風的消息後,年歲就如同蠍毒一點點霸佔這早已不堪的軀殼。
  這是前話。
  死神,這個萬物的老朋友,在人老的時候愈發顯得親密,他如影隨形,和你攀談人生回憶舊事,並不忘時時惡作劇一把。弗洛伊德將死亡歸結為人性的兩種本能之一,即死本能。他認為,所有生命的最終目標就是死亡,死亡是生命的最後穩定狀態。我且不談對這種觀點讚同與否。在我眼中,死亡就像葉落歸根,有時候是秋天到了,樹葉枯黃而墜落;有時候是挺到了冬天,卻終被新葉取代;還有的時候,是被人摘掉或被狂風掃下。順其自然,萬物皆有其時。
  後話是,後來史崔特先生開著他那輛割草機花費6周以每小時8公里行進320公里去看望身處另一州山區的哥哥。你會問,怎麼不開車,怎麼不坐交通工具?電影裡的路人甲乙丙丁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第一、73歲高齡的史崔特先生沒有駕照;第二、固執的史崔特先生不喜歡被人載。於是,他就獨自上路了。
  沒錯,這又是一部公路片兒。其中《史崔特先生的故事》的男主角Richard Farnsworth 當年還提名於奧斯卡。這部電影的節奏就如同史崔特先生   的割草機的速度,緩緩展開,綴滿夜空的星辰、驚天動地的雷電、龜速行駛的割草機,一幕幕徐徐道來,不緊不慢。這是一非典型公路電影,取材於真實事件,還原生活本身而毫不矯飾。
  與其將它與之前的《末路狂花》或《摩托車日記》相比,不如較之於《遺願清單》。史崔特先生的人生充滿了各種遺憾和未竟之感,十年老死不相往來的兄弟、二戰時親手誤殺的隊友、被人貼上弱智標籤的女兒,每一處都深深刺痛他逐漸衰老的心。而《遺願清單》的兩位老人一輩子到頭終於有了個想法為自己好好活一把,卻是在癌症晚期的病床上醞釀的。
  
  電影向我們鋪陳開來的是一個二戰老兵一心執念的旅程,不遠,但足夠為之觸動。區別於《轉山》,電影沒有著墨於旅途的艱難險阻,儘管對一個古稀之年雙腿不便的老人,一個小小的際遇就可能蝴蝶效應般威脅他的生命。相反,導演David Lynch用詼諧浪漫的方式描述了老人的一路。比如,詼諧的是,被過往的大車吹走了帽子,舊的割草機還沒出城就歇菜了,在廢棄的屋簷下躲避雷雨,下坡剎不住閘橫衝直撞。浪漫的是,夜晚露宿在田間,抽菸吃烤腸看星星。沒有自怨自艾和後悔,更可貴的是,他的精神依然獨立,不因為衰老而崩塌。我寧願相信這就是這個老兵真實的心態,他不覺得苦累,他說:「我在二戰的戰壕里都未曾受驚,在玉米田有什麼好怕」。
  日復一日,太陽東昇的晨曦和西落的餘暉籠罩著大地。史崔特先生一個多月的旅程中,在認識自己同時也在改變他人。仔細想想,那個因為早孕而離家出走的未婚姑娘,代表著他因為偏見而被剝奪孩子撫養權的女兒;那些騎自行車比賽的年輕小伙子,代表著他的青年時代;那對時刻爭吵的修理工兄弟,代表著他和他哥哥的關係。平凡人,無論你在哪兒,怎樣度過你的一天,都很難去改變這個世界,但是,你完全有能力更加認識和發現自己。
  
  我喜歡這部電影的節奏,就像一個老人在講故事,說著,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也喜歡它的畫面,一路沒有引人入勝的美景,只有筆直筆直的小路和大片大片的田園。
  
  還是不要等到老年,再去嘆息再去彌補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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