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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寶貝--October Baby

怀胎十月/十月怀胎

6.6 / 7,854人    USA:107分鐘

導演: 安德魯厄文 Jon Erwin
編劇: 安德魯厄文 Jon Erwin
演員: Rachel Hendrix Jason Burkey Robert Am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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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速利

2012-10-08 16:07:53

只要是簡單的說教,美國和中國其實區別沒那麼大


攝影、剪輯等技術環節無可挑剔,但故事冗長、人物性格自相矛盾、編造痕跡嚴重以致於情節發展主要靠一個接一個真實生活中發生機率極低的巧合、毫無意義地使用大段煽情的音樂······所有這些加起來以後給人的感覺象張藝謀拍的中國大片,實際上我從美國的一部小製作電影中發現了同樣的問題。《懷胎十月》(October Baby)從電影創作的角度來看乏善可陳,但題材的重要性顯而易見。一方面,墮胎作為美國社會的熱門議題持續高溫不降;另一方面,近些年的好萊塢主流卻有意無意採取迴避的姿態。涉及懷孕的電影很多,以墮胎結束的幾乎沒有。這部獨立作品算是個異類,它直面墮胎,高調宣講墮胎之罪。
19歲的女主角、美國南方阿拉巴馬的姑娘漢娜剛上大學一年級。只從表面看,她的生存狀況比較理想,醫生家庭,自身條件即使用「秀外慧中」、「嫵媚動人」、「亭亭玉立」之類的徵婚語言來描述也毫不誇張。從某些角度看,在某些瞬間,她長得跟《暮光之城》(Twilight)的女主角Kristen Stewart有幾分相似。實際情況遠非如此,她遭受著哮喘的折磨,時不時發癲癇,甚至還有自殺傾向。問題出在哪裡?罪魁禍首是墮胎。漢娜屬於美國人中間不大常見的「墮胎倖存者」,即墮胎手術後存活下來的人。她跟孿生哥哥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才24周大,哥哥未能存活,她的生命力更頑強。接下來她開始了尋找生身母親的旅程。經過一系列曝光適度、構圖完美但毫無意義的場景以後,電影到了第54分鐘的時候開始進入正題,靠著一個比中彩票頭獎還神奇的巧合,漢娜找到了在自己的出生證上簽字的護士瑪麗。
瑪麗顯然有著驚人的記憶力,用不著搜腸刮肚,她瞬時之間就回憶起了漢娜遭遇被墮胎的每一個重要環節。瑪麗的解釋不僅針對漢娜,更具有普適意義:你反覆聽過一件事情以後,也就相信了。墮胎的對像隻不過是一堆人體組織(tissue),他們就是這麼說的。就是一堆無法存活的組織,無法存活。」瑪麗用到的英文單詞nonviable由網上的iCIBA詞典解釋為「無法生活的」,形容詞,例句恰好與主題有關:「Abortion is defined as termination of pregnancy resulting in expulsion of an immature, nonviable fetus.」--- 妊娠終止導致未成熟的、無法成活的胎兒被排出體外稱為流產。
漢娜盯著瑪麗,嘴角偶爾翕動,雙眼漸趨潮濕。她不願意放過瑪麗說的每一個字,甚至每一處停頓。19年前瑪麗看到倖存下來的漢娜以後,她的觀點已經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她辭去了墮胎診所的工作,甚至放棄了護士這份職業。而對電影觀眾來說:「一堆組織」這種說法與一個長成的活生生的漂亮姑娘之間形成的對照只會更為強烈。如果你開始質疑墮胎是否合乎情理,那麼創作者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我經常在華盛頓街頭撞見反墮胎人士,他們最常用的戰略是用血淋淋的圖片展示墮胎的過程,但實際效果有時候適得其反,因為有意誇大殘忍容易招致受眾的負面回應。原本屬於女性隱私的生殖權利,為什麼你要將細節昭告天下?哪一樣外科手術又能避免血肉模糊?相比之下,電影進行到這個時候,我認為創作者的手法比街頭抗議人士顯然高明一些。
但幾分鐘後我就發現,實質上仍然沒有多少區別,瑪麗接下來的敘述等於口語版的血淋淋。她與漢娜之間看著像是在對話,其實她在獨白。瑪麗說,墮胎手術失敗以後,那位孕婦被迫到醫院分娩。比漢娜提早一點出生的哥哥身型微小,體重不到1磅,胳膊已經失去。瑪麗再次提到「組織」:「我看到的不是組織,而是一張臉。」在優美的畫面掩蓋下,電影用不夠優美的方式激起觀眾的負疚感,或者讓大家陷入恐懼,從而為反墮胎的主張展開強力遊說。
拋開負疚和恐懼以後來看這部電影,其實很容易發現漏洞。漢娜的生母辛迪念喝醉後跟酒吧里認識的男人有了一夜情,當時她立志學法律,為了不影響以後的事業發展才決定墮胎。女性有權根據自身需要做出決策,支持墮胎的人士經常引用這種說法,電影《十月懷胎》顯然利用辛迪和漢娜的例子對此展開攻擊。問題的關鍵在於墮胎的時機。辛迪既然刻意追求事業,她為什麼不儘早做出決定,比如使用毓婷,相反卻一定要拖到懷孕24周、等受精卵基本發育成漢娜以後?按照美國的定義,20周以後已經屬於晚期墮胎,即使堅定維護墮胎權利者也很難表示支持,除非是危及到女性生命安全等特殊情形下。這部電影有意模糊墮胎和晚期墮胎的區別,它只是一味反對墮胎。電影中漢娜問墮胎失敗的案例是否常見,瑪麗沉痛地回答,對他(醫生)來說很正常。事實上,根據1985年美國醫學界基於33000起案例的研究結果,早於12周的刮宮手術失敗率僅為0.23%,屬於極低機率事件。
遭到閃電擊中很神奇,前護士瑪麗就依靠類似的神奇獲知生母辛迪的下落,漢娜得以去路易西安納首府巴吞魯日。她找到了事業已經取得成功的律師辛迪,可辛迪的反應相當冷淡,沒有任何展開雙臂歡迎的跡象。一個滿懷期望的年輕人怎麼可以忍受如此沉重的打擊?警察的一句話加天主教神父的一段話,兩者相加以後,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漢娜因為違規闖進醫院尋找自己的出身證被警察抓獲,這家醫院的檔案材料管理水平應該在全美國排第一、所以時隔19年後她還可以輕鬆找到。得知漢娜違規的真相以後,警察大發慈悲放她過關,同時告誡說:「生活並不總是黑與白,可以恨罪行,但不用恨罪犯。」其含義為你可以恨墮胎—墮胎等同犯罪,但不要恨選擇墮胎的人—墮胎婦女等同罪犯。打過這樣的預防針以後,漢娜抗衝擊的能力顯然提高了很多,但仍然無法避免情緒低落。作為浸禮會教徒的漢娜出於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進入一家天主教堂,剛好遇到一位善於獨白的神父。雖說教派不同,可在電影創作者看來世界上的道理都一樣。神父與漢娜的對話仍然更像獨白,跟護士瑪麗一樣。他講的道理並不復雜,我們都得到了上帝的寬恕,所以我們也應該彼此寬恕,你有這個力量去寬恕、去選擇寬恕,沒有必要繼續攜帶負擔走過人生。簡單的宗教論述過後,漢娜面對的多種挑戰,包括身份危機、如何看待生母、如何調整與養父母的關係等,另外還有我給她加上的如何理解墮胎與晚期墮胎之間的區別,所有這些全都有了答案,她可以輕鬆上路了。
電影經常出現長長的凝望和對視,一般都由莊重或者向上的音樂伴奏。美國的音樂和湖北民歌沒有太多相似之處,我的思路卻老是回到30多年前的收音機里播放過無數遍的《洪湖赤衛隊》,其中有一個經典唱段來體現重大的歷史轉折如何可以輕鬆實現。韓英叮囑「劉闖啊,劉闖,千斤重擔落在你的身上,領著同志,挺起胸膛,艱苦的日子不會長。」劉闖回應「哪怕山高路又遠,哪怕困難似海洋,劉闖記住你的話,跟著黨走到天亮。」很快,革命就取得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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