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慾望&放不下的臉面

澳洲電影《睡美人（Sleeping Beauty ）》不算是一部成功的作品，豆瓣的影評說，在坎城上映時沒有人鼓掌，這在講究禮節的西方社會比較少見。女主角比較漂亮，小巧玲瓏，曲線曼妙，皮膚白皙，符合中國傳統審美。除此之外，在劇情設計和表現方式上，不能說盡如人意，有點藝術片的那種晦澀，卻沒有藝術片的那種感染力和衝擊力。可能是理解力的問題，或者是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影片所要表達的主題並不明顯。網友的評論中總是說，這個情節導演是這樣解讀的；那句台詞導演是那樣解釋的，一部影片如果需要導演出來解讀觀眾才能理解，手法再高深也是等而下之。

影片講述的故事並不復雜，大學生露西家境貧寒，母親酗酒，男友生病，在餐館、文印社等處同時打幾份工，併到酒吧尋找男人賣身。後來找到一份「睡美人」的高薪生意，服藥睡下，把身體交給不願意「露面」的男人玩弄。影片中出現的男人都已經老不中用，以致於老鴇克拉拉制訂的不發生實質的性行為的規則，對他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身體已經死掉，可是慾望依然不死，而且臉面始終放不下，這便是男人，虛偽的男人。

我們都活在他人的眼光里，從而不得不偽裝自己。有時候我們最討厭的就是無所不在的熟人，他們的指指點點有時就是生命中最大的壓力；就算他們什麼都不說，無處不在的目光也具有很強的殺傷力。不要告訴我你過得很安然、很踏實，就算你不在乎，無端的評說也會讓你躺著中槍。想幹點壞事，那就更惶恐不安了。其實誰都不傻，有些壞事雖然死無對證，但他人也能看出端倪，總會有些資訊從你掩飾的表現中洩漏。所以人註定是矛盾的，在人性與社會性中糾結徘徊。

在影片中出現的四個暗室交易的場景中，老鴇克拉拉都重複了一句話，「放心，你是安全的。」我們可以善意地猜測，這些有錢、有地位、有體面的老男人，可能忍了一輩子，才發現有這樣一個「安全」的方式，可以顧及至死無法放下的顏面。因此，即便是不中用了，也要滿足一下不死的慾望。比起那些放下面面，無所顧忌地花天酒地的男人，他們是否更值得諒解、同情乃至尊敬？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一個社會有多大的自由度，取決於倫理道德在人性與社會性之間的位置。人性，就是內心中最本初、最真實的慾望。社會性，就是他人目光的集合，人盯人，盯久了就成為標準，成為慣例，成為準則，逐步上升為不容置疑的倫理道德。自由度比較高的社會，並非沒有倫理道德，而是會在空間軸上給個人保留選擇的餘地，在時間軸上給個人留有放縱的機會。

所有的抗爭，都是人性的解放。這個問題，別用道德來說事。


2012-09-01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