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蔡孑民先生的自由教育！

      


       在悠揚的風笛聲中，歷史悠久，全美最好的大學預備學校威爾頓預備學院迎來了新的學期。古樹三天，流水潺潺，肅穆的鐘聲喚起一群水鳥，成群結隊，每一隻都緊追不捨，信心滿滿的遨遊著。也許，就連學院的鳥兒都一代代遵循著 Four Pillars:Tradion.Honour. Discipline. Excellent. 學院顯然是菁英教育的典型代表，學生入校的目標是享譽全球的常春藤名校，在此，他們用不著多想，只需要像鳥兒一樣努力飛翔，循著前人的軌跡飛，未來會成為一個又一個受社會認可的律師、醫生、企業家、工程師。他們會像他們的父母一樣，體面地，一絲不苟地安度一生。
    然而，文學老師John Keating的出現，悄悄的改變了一切。他幽默、開放、滿懷激情、渾身散發的自由之氣和理想主義、浪漫主義的光芒感染了學生。使他們從嚴厲、刻板、現實主義功利主義、視成績為一切的洪流中解放出來，沿著一條全新的軌道駛去。
    這些天之驕子從John Keating先生的第一節課中得到的並不是老校長和學校引以為豪的貴族氣質，不是對未來人生大好藍圖的憧憬，而是一瓢刺骨的涼水。他告誡孩子們，「我們生為凡人，每個人都逃脫不了這個命運，不管信與不信房子裡的每一個人總有一天都會停止呼吸，僵冷，死亡……我們需要的是Carpe diem & Seize the day! 」
    John Keating質疑權威，在他的大聲疾呼下，大家暢快淋漓的撕掉了教材中普利茶博士「了解詩」這篇「出色」的短文，並撕掉整個導論。桎梏不在，茅塞頓開，學生們第一次明白了詩歌之於人類的真正意義，人生之於人類的真正意義。「我們讀詩寫詩，非為它的靈巧，我們詩寫詩是因為我們是人類的一員，而人類充滿了熱情，醫藥、法律、商業、工程這些都是高貴的理想並且是維生的必須條件，但是詩、美、浪漫、愛這些才是我們生存的原因。」在接下來的課堂中，學生們的一次又一次的收穫驚喜，John Keating拋開教條與形式，讓學生們在綠茵場上宣讀自己的理想；鼓勵學生站在課桌上，用新的視角俯瞰世界；引導每一個學生都走出自己的步調，樹立自己獨一無二的信念……老師自由發散式的哲學思維讓學生內心產生強烈的共鳴，他們漸漸學會自己思考與求索，勇敢的追問人生的路途，甚至違反門禁，成立死亡詩社。
     作為中學教師，一個中國平凡的教育工作者，我想《死亡詩社》給我更多的是對教育的共鳴，John Keating老師送給我的就像他貫徹始終的微笑，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
     在功利思潮影響下，所有人都在賭博，沒有人願意輸。實際上這個社會就像一個大賭場，人們把自己生命都給賭進去了。似乎沒有人願意錯過，大家只是想怎麼把握這個遊戲，不再想別的。尤其是中國，教育已經背離了教書育人的宗旨，教育產業化的提出也讓它成為僅次於房地產的暴利行業。無論是官場也好，課堂上教書也好，教材也好，整個教育理念充滿了太多虛假的東西。比如說小學生、少先隊員就讓他時刻準備著，為父母奮鬥，為前途奮鬥，為國家奮鬥，為人民奮鬥，為共產主義而奮鬥。其實全是扯淡，扯大蛋！
    自由教育的目的不是為了光宗耀祖，不是為了階級鬥爭，不是為了國家社稷，不是為了「愛國主義」，也不是為了造成專家學者，而是為了讓受教育者成為一個「自知者明」，「自勝者強」的真正的人。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我們竟連古人的境界都未曾達到。
    僅僅用專業知識教育人是不夠的。通過專業教育，他可能成為一種有用的機器，但不能成為一個和諧發展的人。要使學生對價值有所理解並且產生熱烈的感情，那是最基本的。他必須獲得對美和道德的善有鮮明的判斷力。現如今，批量生產的學生，背會的是一份份「標準答案」，丟掉的是獨立思考的能力。出了學校，就只能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終於，大家買到了房子和車子卻丟掉了理想和信念，買到了名牌卻買不到品味。殊不知，人之為人，唯有擁有自我意識、獨立思考、堅守信念才能享有精神上的尊嚴。
從教師層面講，教育至少應該包括三個層次的內容：一是對學生學科知識的授受，我們稱之為傳授；二是對學生學科興趣的激發與學習方法的指導，我們稱之為教學；三是對學生全面發展的引領，我們稱之為教育。在中國，主流處在第一個層次是還無疑問了。
從父母層面講，在中國，破壞個性的最大勢力就是家庭。中國的父母，從孩子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教他如何做父母的好孩子，而不是做一個獨立的人。殊不知，父母不是孩子的導演和編劇，父母應該做孩子最忠誠的觀眾。
    當然，不是只有中國的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尾聲，尼爾的父親用他慣有的權威不容置疑的口吻為尼爾選擇了新的人生道路，多麼美好的一條路，到布瑞登軍事學校註冊，讀哈佛，做個令人羨慕的醫生。只是父親的美夢毀了尼爾的夢，夢碎後的尼爾，飲彈自盡，到另一個世界做自己的精靈，做自己的演員夢。
    好電影終究是好電影，導演並沒有讓古詩社的孩子們向權威低頭後選擇再次妥協。最終，故事由尼爾的室友，一向懦弱的安德森推向高潮。「O Captain,my caption」安德森放下一切顧慮，勇敢地站在課桌上，高聲疾呼，為自己崇敬的John Keating老師送行。正義與自由的精神贏得了大家的心，其他深受John Keating老師影響的社員用同樣的方式給予聲援。形成強烈對比的是校長的憤怒與John Keating的微笑和感謝 ，大家堅毅充滿力量的目光與 Cameron和「乖學生們」的迷惑和麻木。 對比之下，觀眾由兩種不同的生活態度，幻想起了他們今後截然不同的人生……
    至此，風笛再起，悠揚依舊，只是多了幾分沉痛幾分追思幾分希望。



    身為教師，我會堅持讓我的學生擁有自我意識，並幫助他們實現自我意識。當有人問起，How do you stand it? You can go anywhere.You can do anything.How can you stand being here?我希望我能還不猶豫的說，Because I love teach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