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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雪為盟--Into the White

白色严冬/歃血为盟(台)/战友

7.1 / 21,757人    104分鐘

導演: 皮特那斯
編劇: 皮特那斯
演員: 佛羅里昂‧盧卡斯 大衛克羅斯 史丁哈瑞克候夫 魯伯葛林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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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任銳銥

2012-11-20 23:45:22

何時才是春?


反戰,簡單二字,卻包含多少無奈與創痛,以及永遠在推動著我們邁向未來的——希望。戰爭電影的優劣,無關篇幅和規模。大片真實還原戰場實況,可以拍的跌宕起伏,拍得盪氣迴腸,但在某種程度上會帶來歷史的距離感。小製作沒法從視聽上形成震撼,卻更能親近觀眾。角色們成了獨立存在的個體,而不是某支大部隊、某場大戰役的一部份,倒更容易抵達內心深處。《白色嚴冬》的格局,在二戰背景的作品中幾乎沒法更狹小:敵我雙方,五位軍人,因為飛機墜落置身於風雪怒吼的荒野中,他們同時找到了冰天雪地中唯一的避難所。故事就這樣,在蒼茫的挪威雪谷中,在這間不足30平米的獵人小屋裡,拉開了帷幕。

在如此捉襟見肘的空間中,能充當戲劇原料的物品和線索並不多,但編導還是利用了一切資源,盡其所能地創造出喜劇性細節——獵取野兔、小屋倒塌危機、為受傷的德國人截肢。雖不敢叫板《活埋》,基本還是清除了尿點。整部電影可以說是個慢慢「剝除」的過程,一方面是剝除這五位主角的軍人假面,另一方面則剝除這件間小屋的「秘密」。這五人的性格、愛好甚至家庭背景,隨著交流深入,逐漸清晰起來。德國人斯托克最有意思,雖有家財萬貫,卻想當一名畫家,他與英國人史密斯(是的,我們親愛的羅恩)擦出的奇妙友誼也極能引人共鳴。史密斯不斷吐槽斯托克,斯托克只是報以沉默,簡直是喜劇中最經典的冰火組合。以這兩人身上,我們就能觀察到德英兩軍由對峙轉向合作的縮影。

同時,編導很明白,這間小屋本身也可以用來做文章。為了保溫,五人把小屋中能燒的傢伙什都燒了,於是這間小屋成了本片犧牲最大的「演員」,甚至在推動劇情方面,它還作出巨大貢獻。影片中途,英軍長官戴文坡很不明智地把屋子的支柱給拆了,兩位軍人只能一起充當人肉支柱,撐起橫樑。就是這樣看似隨意、甚至不成體統的合作,觸動了德軍長官索匹斯的情感開關,同戴文坡傾訴了一番自己的不堪往事。後來他們掘開地板,竟意外發現了幾瓶酒,這對於五個飢寒交迫的大男人意味著什麼,相信大家心中有數。片刻的輕鬆,眾人痛飲一番,並玩起了真心話遊戲,原本用來殺戮的手槍成了酒桌上的玩具。他們互相交心,史密斯又開始懷念剛愛上的戀人。接下來就出現了影片中最美的一段場景:酒後幾人來到星空下,冰冷的空氣湧入鼻腔,精神頓時振奮不少,羅恩啞聲唱著《綠野仙蹤》的插曲,北極圈的極光如彩練飛舞銀漢。四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立著,在亘古的夜的沉默中,在我們習慣於酣夢的時刻。戰爭,在這一瞬,被天地間的某種永恆遺忘了。

站遠一點看會發現,本片是一鍋構思很巧妙的雜燴,既有荒野求生,亦有反戰破盤,這也是本片與背景極為相似的《寂靜的夜》的最大不同。《寂》的第三方勢力是德國平民伊莉莎白和兒子,可算作美德兩軍共同的朋友,後者由此化干戈為玉帛:而《白色嚴冬》的第三方勢力是嚴酷無情的大自然,使英德雙方共同的敵人,他們是在聯合對抗之中找到交集,片中人物也曾幾次三番說過「同舟共濟」。在極端環境下,成為朋友並不需要什麼矯揉造作的理由,並不需要去考慮什麼愚蠢的戰爭,生存永遠是最強烈的訴求。本片勝就勝在,英德雙方由敵人向朋友轉變的曲線是如此自然順滑,找不出兀然的稜角。無論是剝除小屋還是剝除主角的過程,都是在耐心地建立一種信任,這種信任包括德軍與蘇軍之間的友誼,也包括我們觀眾對角色的態度。

在花了一個多小時細膩地營造出戰友情深的盛景後,影片只剩下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任務:摧毀。摧毀美的事物,絕對是莫大的悲劇。就在這五人發現村莊的身影,即將逃出生天之時,一隊挪威小分隊斜刺裡殺了出來,將出外探路的斯托克擊斃。他或許剛剛下定決心,退出家族企業,做一名流浪畫家。這場死亡如此尖銳,將我們從美夢中戳醒。如今回望小木屋,那簡直是烏托邦般的存在,甚至眾人為傷員截肢的情節,比起戰場上兵戎相見,也要溫柔太多。《白色嚴冬》在情感上翻越了一座巨大雪山,在山巔我們看到了純粹的友誼、人和自然搏鬥的勇氣,我們為之感動,為之顏歡,最後卻滾落進現實的冰谷種,帶著無與倫比的譴責的力量——為何我們非得自相殘殺?   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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