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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魅影--Holy Motors

神圣车行/花都魅影(台)/巴黎圣骑士(港)

7.1 / 35,252人    115分鐘

導演: 李歐卡霍
編劇: 李歐卡霍
演員: 丹尼‧拉馮 愛迪絲斯考博 伊娃曼德絲 凱莉米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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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īn

2012-11-28 09:09:10

談《神聖車行》的科幻設定(含全部場次梳理)


文/caesarphoenix

電影從誕生到嶄露頭角到如今的無所不在,不同的人對它總是寄予不同的希望和期待。而這些希望和期待又總是互相牽扯影響。
《神聖車行》當然涉及很多領域,比如對電影業的反思、媒體對人的異化等等,我這裡僅就其中的科幻元素推演一下它的設定。

1.影片開頭展示了一個儀式感極強的「看」電影場景,電影向來被視為白日夢,而螢幕上影像則是觀眾夢境的投射,或者說螢幕是通往夢境的大門。但在本片中夢境已不是比喻,看電影不再需要通過視網膜成像,而是和夢、記憶一樣直接作用於視覺中樞、大腦皮層,閉上眼睛沉醉其中,這就是未來電影的魅力。
影片在開始(劇場)、幕間休息、結尾都出現了一個裸體男子的黑白作舊影像(有抖動、白點、劃痕),這是導演試圖模擬出觀眾所「看」到的影像,因為在夢中影像總是模糊曖昧多義,卻又直達心靈深處的。

2.影片主人公奧斯卡是一名電影演員,本片中的製片方式是每天讓演員在車上熟悉劇本,每天完成若干任務。影片中的十個任務,無非是十個場景,它們可能隸屬於不同電影的分場景工作檯本中(因為電影轉向心理,拍攝全部自動化,分鏡頭可能已經不需要或由人工智慧代為完成)。
一部電影的拍攝被完全的拆解,大製片廠(比如神聖車行)完全可以同時拍攝無數部電影,分場景工作檯本只要一寫好,各個場景就會被排入分配任務的表演流水線。
而演員們也只需要在每個任務(場景)中見面,專業性極強的他們幾乎都能一條就過。
具體如下:
出門和孩子打招呼是昨天最後一場戲結束,而房頂上那些人是為今天在這裡演出的戲做準備。
今天的第一場戲在車中,是接銀行家Serge電話的一場戲,約在Fouquet吃飯。
(被Celine稱為誤會的殺銀行家那場戲就屬於第一場戲的這部電影,奧斯卡本來沒有這個任務)
第二場乞討直接利用路人做群眾演員(其中可能也有真演員)。
第三場視覺捕捉是和一個女演員搭戲。
第四場「狂人梅德」是個大場景,女模特、攝影師、被咬指頭的助理和很多群眾都是演員。
第五場父女親情戲。
第六場手風琴狂歡戲。
第七場中國工廠殺人戲,另一人也是演員。
(奧斯卡只知道一半的劇本,可能為了效果製片方沒有告知他也會被捅。製片和他談話後,奧斯卡心中更加鬱悶,所以去了第一場戲的所屬電影的片場,做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任務)
第八場酒店臨終戲,講述類似養父與養女間的曖昧情感。
第九場百貨大廈(憶舊)情感音樂戲,這場戲比較特別的是兩個演員本來就認識但多年不見,在這場戲中所演的角色也有著類似的經歷。(百貨大廈拉捲簾門的是該劇組的工作人員)
並且這場戲的女演員是兩場連演,講述劇中角色(女空姐)生命中的最後一天,和舊情人偶遇後,就和另一人(大概是現在的情人)一起墜樓身亡。

以上九場戲即所謂的九個任務,完成後午夜回「家」前Celine就把工錢發給奧斯卡了。但我們會注意到在第九場結束後奧斯卡還看了一個標著10的劇本。

這說明每天的休息都成為最後一個表演任務。
表明整個演員群體已經形成了新的社會結構和生活方式,有大量固定的家庭(房子)是這種寄宿式表演的組成部份。
而母猩猩和小猩猩在這個表演語境中也只不過是這種內心電影的一個奇觀。

(所以說實際上影片裡有十一個表演場景,如果加上最初走出家門的那個就是十二個)

這裡面有兩個問題:
一、攝影機到底在哪裡?
第五場結束後,製片人來到了車中,奧斯卡說年輕時攝影機比人還高,後來變得比頭還小,現在只能用來懷念了。
科幻中常見的分子攝影機也許可以解釋,但結合前面的直達大腦皮層的放映方式,那麼攝影機更可能是直接在腦中,以主觀視點/主觀記憶的方式記錄下每一個電影場景。
二、為何殺而不死?
在中國工廠殺人、殺銀行家、女空姐帶著個男人一起跳樓,都是鮮血淋漓的場景,但轉瞬就都恢復如初,執行下一個任務。
其中的原理何在?
我們沒有看到任何輸血裝置,即使醫療極大進步也可能解釋不通。
這時結合最開頭的導演困於小屋、觀眾閉幕沉醉,製片說的我曾經以為自己會死去。
可能得出的常規解釋就是,缸中腦、賽博朋克、駭客帝國,但那樣化妝又何必如此費力,視覺捕捉意義也就不大。
如果我們還是把這個世界理解為物理真實的,那麼他們可能實現了奈米機器人級的醫療手術。
但跳樓之死依然讓奧斯卡如此傷心(故事裡是該空姐生命中最後一天),說明死亡可能依然無法避免,但應該可以複製重生(複製倫理已被廣泛接受),否則大製片廠也很難吃得消。


3.車子的交談,車在整部影片中直到最後才顯露出其人工智慧的一面。
而交談中說到的去機械化,無疑意味著科技的又一次轉向,對電影也將產生根本性影響。而技術對生活、對電影的改變是整個近現代文明史和電影史反覆印證的。

PS:至於女司機戴著面具離開,當然可能大有深意,但也可以簡單的理解為開車的她,也是一名兼職演員,停車場戴面具也無非是一場戲。這也是電影與生活合一,交融至難以區分的又一次強調。

而這個每個人都是演員的世界,觀眾是否還在觀看便足以令人困擾和憂心。而且還有了某種形而上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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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21日晚在資料館重看了此片,卡拉克斯導演亦在現場。
因為字幕等原因,這次重看後我發現原來的劃分可能有一點錯誤。
正如回覆中有人指出的,我這篇梳理是想將這部影片邏輯化,以合理的推斷填充影片的罅隙,導演拍攝時不一定是這樣想的(但這部影片相當精準,我相信其必然有整體性設計),關於影片的內涵闡釋該是非常豐富的。

關於九個rendez-vous的訂正(第十個是休息任務):
第一個是乞討戲
第二個是視覺捕捉暴力色情戲(對商業電影裡的色情、暴力和當代數位技術的戲仿)
第三個是狂人梅德
第四個父女親情戲
第五個是手風琴戲
第六個工廠殺人戲
第七個是殺銀行家
第八個是酒店臨終
第九個舊情人重逢

因為乞討戲和視覺捕捉在片中都有明確資訊表明是第一個和第二個任務,所以開始的車上打電話應該只是給殺銀行家戲做鋪墊,當然殺銀行家這場到底是不是既定任務還是挺有爭議的。
不過只要把突然要求停車、衝下去殺人(此時已經帶了紅色網洞面罩)都視為該任務的既定部份就可以理解了。(司機其實在這裡就參與了表演,包括後來舊情人重逢戲的撞車也是在參與表演)
另外這場殺害銀行家戲中、其他人慢動作拔槍等都是對槍戰套路模仿,也可以作為此即是任務的佐證。

手風琴戲是幕間休息,是夾在影片當中的,和其他段落並不相連,但考慮到影片中每個任務都在玩混淆界限的遊戲,將這個長鏡頭段落視為任務應是非常合適的。

另外爭議比較大的可能是舊情人重逢戲,我認為這是場「反思做任務的生活到底讓我們錯過了什麼」的戲,屬於一部關於電影的電影。(從撞車戲就已經開始了。只有三十分鐘,用二十分鐘彌補二十年都是該片中台詞。因為這種扮演的生活已是常態,該世界的觀眾可以理解這種任務的間隙及其悲劇感)
音樂及空間設計,奧斯卡和後來上來的男人都叫女人時名字都是珍,可能也是一個提示。

其他的任務都有明顯的裝扮轉換,應該比較容易辨識,父女親情戲中也談到了任務太多,這處可能會使觀眾混淆,但和「舊情人重逢戲」對照就會發現這是一個人人都在做任務的世界。人人都在演戲,「任務」是這個世界裡的常態,也是該世界的電影所愛討論的話題。

關於為什麼不死,簡單的話可以以電影道具特技來解釋(就跟這部影片真實的拍攝方法一樣),車間殺人戲中兩人的服裝都有出血裝置,走出來的踉踉蹌蹌也只是表演。情人重逢戲看到的屍體也不過是道具,悲傷的跳上車也只是這場戲的收尾。

PS:卡拉克斯導演說他創造了一個新世界,而進入新世界需要一點時間,祝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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