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系列最重要的一段台詞

《教父》最喜歡的電影之一，三部曲當中最重要的台詞可能就是《教父I》末尾第一代教父的此段自白，正義、罪惡、使命、家族、利益、責任等等元素在電影之前部份多重地被討論後，最重要的當事人如此地評價自己的一生，同時也暗含了對第二代教父邁克·柯里昂的指引。

I never wanted this for you. I work my whole life — I don't apologize — to take care of my family, and I refused to be a fool, dancing on the string held by all those big shots. I don't apologize — that's my life — but I thought that, that when it was your time, that you would be the one to hold the string. Senator Corleone; Governor Corleone. Well, it wasn't enough time, Michael. It wasn't enough time.

老教父開宗名義談到I never wanted this for you. 他深愛著邁克，從未想過讓邁克繼承自己做第二代教父，因為只有他知道：「家族守護人」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但之前一些列的變故不得不讓邁克承襲這樣的命運，一句話I never wanted this for you 讀到的是 兩個人——一父一子 的人生選擇，看似完全不用的選擇實際上繼承的是教父家庭最重要的核心理念，而這是老教父接下來便懇切又深情提及到的——to take care of my family,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中文翻譯，或許用「守護」稍微接近，家族的利益與命運實際上是三代教父共同沿襲的核心，為此他們三個都付出了各自的代價，各自的人生都發生不可逆的轉折，三個人就此手上沾滿了罪惡的鮮血，靈魂也被邪惡所詛咒(邁克·柯里昂被迫處決了自己的哥哥，也失去了一個兒子，一個女人因他喪生，他甚至差點失去最心愛的老婆；第三代教父則是犧牲了自己的感情)。對這些，老教父的回答如此簡明I don't apologize ,雖然這句話也是曲折地對兒子的某種道歉。

於此，《教父》電影本身核心挖掘的一個個主題被呈現出來，豐富而有挑戰性的話題被提出：教父是否有更多的自由去追求個人所喜歡的事情，教父的命運是否在其手中，他所沾染的罪惡與鮮血是否可以避免——因為本該是家族守護的目的，卻最後導致了家族諸多人的慘死——邁克的哥哥桑尼死於非命、邁克甚至親自下令處決了另外一個哥哥。如果邁克一開始就堅持與自己的黑手黨家族分道揚鑣，事情究竟會怎樣呢？

這個話題也在《教父III》當中被討論，但答案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因為問題的深度就在這裡，個人自由到福利的變現是有條件、有代價的，深層的倫理變換可能是以你個人的「坐視不管」(犧牲家族其他人的福利)換來的自由到福利的套現，邁克肯定可以跟他心愛的女人享受一份美好的生活，也肯定可以憑藉其大學的知識能力自食其力，甚至他還有為祖國參戰的榮譽勳章，但是柯里昂家族的命運會怎樣，完全不得而知，老柯里昂一過逝很可能的就是「樹倒猢猻散」。

根據我讀電影的解讀，人生閱歷豐富的柯里昂家族的教父們正是從各個事件、變故當中閱讀出「自由-福利-家族-個人」的四元關係（甚至更多），最終做了這樣的一種選擇， to take care of my family也就是寧願犧牲個人的自由套現福利的機會來創造出給家族其他成員實現自由和福利套現的外部保障，而從深層次講或學術一點的講，三代教父的腦子裡面肯定擁有福利、自由的分層模型，一定認識到了某一類型的自由或福利高於其他類型，雖然這種認識可能是模糊的甚至只是深層次的直覺認識。

所以，後來的老柯里昂說到， I refused to be a fool, dancing on the string held by all those big shots.他拒絕成為他人手中的傀儡，這個判斷的隱含價值就是 傀儡操縱者本身具有更高的福利優先判斷，第一次看電影時無從得知此段話對第二代教父——邁克·柯里昂本身又怎樣的影響，但是後續的重開發現 老教父如此簡短的一句話實際上對第二代教父產生深遠的心理暗示作用，建立在這樣的暗示基礎上邁克才會在之後考慮家族生意的合法化問題。

無論如何，《教父》每重看一遍都有對電影當中諸多深層話題的反思解讀，泛宗教意義的本體性反思一直貫穿劇情，這種本體性的反思恐怕是中國電影本身極度缺乏的元素。老教父臨死前口中默念，生命是如此美麗，隱含太多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