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三大反派淺析————黎明之前的黑暗

************這篇影評可能有雷************

獻給所有熱愛蝙蝠俠系列三部曲的影迷。


No.1 Ducard——忍者大師


人類早已陷入不可自拔的糜爛與浮華之中而不可自拔了。社會漠不關心才會讓治安敗壞，人人自危。君士坦丁堡的垮塌，崖山之後，明亡之後；世界大戰；次貸危機；哪一次巨大的危機不是人類作繭自縛？我們是這個世界的重塑者，沒有毀滅就沒有新生。縱然是以常人所無法理解的方式去行使正義。這就是影武者聯盟的真正使命，正義既是平衡。

他是布魯斯·韋恩的引路人，他看見他身上的潛質與力量，他接替了他父親的角色，給予了他新的重生。教會了他忍者克敵制勝的精湛技巧，幫他找到克服自身恐懼的精神力量，用憤怒代替罪惡感，教會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可怖魯斯·韋恩終究還是選擇成為黑暗騎士，而不是成為新一任的忍者大師。

Ducard（也許你們比較熟悉這個名字：Ra's Al Ghul）與蝙蝠俠之間的衝突在於他認為高譚市早已不可救藥，冷漠的市民被犯罪荼毒且熟視無睹，理應像古羅馬、倫敦一樣覆滅掉，代價就是上百萬市民的犧牲。蝙蝠俠總始終堅信人性的善良，相信秩序與理智，這裡還有好人，這裡值得被拯救，儘管他的父母雙亡於這個罪惡都市的流毒之下。

然而人生終究沒有那麼多如果，這只是一條孤獨的單行道。你一旦選擇就必須為你的行為承擔結果。正如Ducard選擇了布魯斯·韋恩，而布魯斯·韋恩選擇成為蝙蝠俠。蝙蝠俠就必須為了拯救高譚市付出一切，他為市民而戰，為公理而戰，為反抗毀滅的屠殺而戰。儘管他的同伴並不多：正直不隨大流的Jim Gordon，這個在他父母雙亡的時候為他披上大衣的警察。另一個他從小的玩伴：在黑暗時代相信法律的Rachel Dawes，為他提供技術支持，裝備武器的Lucius Fox，以及一直服侍他左右的男管家——Alfred.J.Pennyworth。

但是，如果將這類的人放置於現實之中呢？他將是一個純粹的衛道士。他心性沉穩，具備領袖氣質，他懂得如何因材施教，規劃大局，擁有能力與威望。最重要的是他願意為自己的信念赴湯蹈火，萬劫不復。

我曾聽過這樣一段話：這個世界有三種人，放眼望去，這個世界上滿是忙忙碌碌的人，他們生存且呼吸著，最終歸於塵土，這是第一種人。還有一種人，他們是有情的人，他們可以活在琴棋書畫裡面。這是第二種人。還有一種人，他們是無情的人，這樣的人他們被記錄在史書上面。

而當一個人將自身的情感在必要的時刻（或者大多數時刻）束縛起來的時候，他變成了一個理智的棋手。他所行走的每一步都將是深思熟慮的，抑或是一石多鳥的。面對敵人，他絕不手下留情。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來書寫的。而這般的人物若不是身隕異處，必然在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孫子、凱撒、朱元璋、馬基雅維利、廢父弒兄的李世民、希特勒、史達林等等等。

Ra's Al Ghul也許死於電影之中，蝙蝠俠卻只能留在電影之中。













No.2 小丑（Joker）

因為他覺得好玩。有些人對有邏輯的東西不感興趣，比如錢。對於他們，收買、威脅、理喻、談判全都不管用。有些人就是想看著這個世界熊熊燃燒。
                                                                                         —————Alfred.J.Pennyworth

小丑自詡為有品味的犯罪者，他為犯罪而犯罪。他並非站在蝙蝠俠的對立面，蝙蝠俠讓他感到了「完整」。蝙蝠俠、高登、哈維三人逐漸地縮小黑幫的生存空間的時候，他們企圖將高譚市的邪惡徹底剷除的時候，力求自保的黑幫不得不找到了他們並不了解的，真正的惡棍，不講原則的暴徒，不折不扣的惡魔——小丑。

從最開始的智取銀行，到與黑幫老大的炸彈談判，再到設局殺死警察局長、法官，炸掉醫院，連環之局開始讓蝙蝠俠也感到自身的極限。在其中他佯裝被抓，出了一道兩難的選擇題——救瑞秋還是救哈維？他故意說錯了地點。他要的就是看著蝙蝠俠痛苦，他想看到蝙蝠俠崩潰，他想要看蝙蝠俠面具之下真正的靈魂。這就是小丑最終極的目的，他看得到自己的靈魂，他想要看到別人的靈魂一樣地與他猙獰，翻滾，咆哮。

一切只不過是為了驗證自己的「混沌邏輯」的無比正確性：人性經不起檢驗，人們所秉持的正義、善良、公平，只需要自己輕輕地一推，這都是一些爛透了的笑話。混沌即是公平（Chaos Is Fair）。他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這只是一場瘋狂的遊戲，砝碼越多，越是能夠滿足他內心的刺激。所以當有人要揭露蝙蝠俠的真實身份的時候，他向此人發出了追殺令——沒有蝙蝠俠參與的遊戲，實在是無聊透頂。

從古至今的歷史一直在告訴我們，人群不僅愚蠢而且非常容易被離間。當黑暗籠罩著高譚市的時候，他們不僅無力去改變，反而希冀於蝙蝠俠的影響力。而當小丑恐嚇他們的生命，他們就會將他們的英雄推上絞刑架。

最終，小丑被抓，但他贏了。儘管他在兩艘遊輪的人性博弈之上輸給了人民與罪犯，這有一定的運氣成份（黑人老大的果斷，以及普通人的懦弱），但他卻成功地腐蝕了高譚之魂——光明騎士。他清楚哈維的本質，哈維所秉持的正義只是他的其中一面而已，他只是輕輕地推了哈維一把，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本質——自己內心的癲狂，憤怒，肆虐。

就本質而言，哈維不屬於純粹的人，用小醜的話來說，他跟高登一樣都是陰謀家，他們需要的是影響力。小丑與蝙蝠俠如同磁鐵的兩極一般，蝙蝠俠愈是秉持「不殺人」，正義無私的原則，小丑就愈是崩壞與瘋狂，他越發想要證明白己的正確性，甚至不惜以生命作代價。而蝙蝠俠用行動與結果來證明白己的靈魂——他不是一個英雄，他是一個靜默的守護者，時刻警惕的保衛者，暗黑騎士。

在人性極限的天秤之上，究竟有幾個人經得住考驗呢？或許只有真正的天才和精神病可以承受這一切。


還記得小醜的那一句話麼：「不到萬不得已，人人都想裝得道貌岸然。」




No.3 Bane

利用人民的力量，從而操控人民。

曾經有一位古羅馬的將領，在對日耳曼軍隊征戰多年後，發出了這樣的感嘆：他們不懂軍事，卻很彪悍，不懂權謀，卻很狡猾。這句簡單的話，蘊含著深厚的哲理。最優秀的老師，就是生存。而能夠在這座絕望的深井監獄生存下來的人，無疑是一名強者。而Bane從來都沒有單獨上場過，他總是跟自己的「恐怖份子」一起行動。他為了完成忍者大師的遺志，追隨Tate而來，為了復仇，為了毀滅，為了痛擊消沉的蝙蝠俠而來。

就在Bane做好所有的準備，親手擊垮了蝙蝠俠，將絕大多數的警察關進地下隧道之後，「解放」了高譚市之後，接著他放出了以前因為哈維法案而被捕的罪犯，他用人人自由的希望來蠱惑高譚市民，打倒權貴，打倒壓迫，用以稻草人為法官的法庭來審判那些所謂的「有罪之人」，隨後這座謊稱正義的城市被鮮血所洗滌，不再會有正常的秩序，唯有殺戮、混亂、瘋狂充斥其中。

蝙蝠俠早已必敗無疑了，多年的久疏戰陣以及對希望破滅的沉淪，最重要的是毫無制敵取勝的勇氣與決心。他只是當高譚市需要他的時候，為了完成義舉而出現。縱然以《孫子兵法》的道，天，地，將，法五者觀之，無一能使之佔據上風。

所以他敗了，敗得順其自然，敗得理所應當。理想很美妙，現實很諷刺。輕信一個隨時搖擺的女竊賊——貓女，走進了Bane為他早已準備好的陷阱。而Bane將布魯斯·韋恩投進了自己曾在的地獄之中，你能望見自由的藍天可你卻永遠無法從其中逃離。他用同樣的方式荼毒高譚市民——你們可以擁有人人平等且無拘無束的自由，但你們直到毀滅之前都必須「自由」下去。

這裡的這座深井監獄確實是諾蘭無比美妙的隱喻。恕我無能，暫時無法用語言來描述出來。

我一直都在想問，高譚市需要蝙蝠俠嗎？真的需要嗎？《讓子彈飛》裡的擲地有聲的「公平、公平、公平」時不時地響起的時候，也許人民想要的並不是這個。規矩能夠容忍他們到哪裡，他們就遵守到哪裡（Joker語）。當高譚市不再有警察，也不再有蝙蝠俠的時候，這座城市變成了什麼？混亂之城，殺戮之城，瘋狂之城。暴徒行走在街上，夕日的權貴們被審判處以死刑。也許人民早已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一如《處刑人》之中的沉默。全片下來，亦只不過是蝙蝠俠與Bane的對決，警察與惡棍的片場大戲而已。



人民不需要正義，人民不需要自由。無與倫比的克里斯多福·諾蘭相信黑暗。





我曾不止一次地拿蝙蝠俠與「美國精神病人」去做比較。命運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很多時候你的「出身」並不能決定你的未來。世界有太多太多的人渴望命運的眷顧，期待鹹魚翻身，但最終點亮希望之光的，只能是你自己。人必須拯救自己，方能拯救他人。正如最終蝙蝠俠又一次地拯救了高譚市，他用內心中的希望點亮了人們內心最本質對真善美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