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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夢偵探--Paprika

红辣椒/盗梦侦探/帕布莉卡

7.7 / 97,785人    90分鐘

導演: 今敏
編劇: Yasutaka Tsutsui Seishi Minaka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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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註銷]

2012-12-23 23:27:45

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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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展示了兩個世界,一個是現實的世界,一個夢中的世界。在這兩個世界中,主要有兩條敘事的線索,:一條線索是粉川警部因為不能破獲殺人案而出現精神方面的困擾,藉助DCmini,在夢境中接受紅辣椒的治療。另一條線索是三台未完工的DCmini遭竊,研究所的所長島和開發人員千葉、時田等展開追查,同幕後的邪惡勢力進行了一場充滿奇幻和驚險的鬥爭。整個影片融入了很多需要被解讀的元素,無論是人物上的,敘事上的還是場景上的,給人思考的空間。

人物上說,粉川警部、千葉、時田,小山內、理事長代表了五種分裂。

粉川警部屬於理想的分裂。粉川是典型的理想主義者,但連他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追尋的到底是什麼,他看不清自己,被自己困住,而這樣的困惑和苦惱是不允許出現粉川警部身上的,所以一直被他深深壓抑。粉川因為不能破解殺人案,精神負擔沉重,經常噩夢連連。此外他相當缺乏安全感,夢境中被囚禁、被窺視,而在醒來之後艱難地說「以前跟我搭檔的同事,不是會騙我的朋友」,說明在他的潛意識裡,即使是生入死的朋友也是無法絕對信任的。因為這些問題,粉川求助於他大學時代的同學島。於是島將DCmini推薦給粉川使用。粉川在夢中看到了一個活潑可愛的紅衣少女「紅辣椒」,這位少女幫助他分析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使他逐漸意識到自己的困惑乃是因為自身少年時代立志拍攝電影的理想受到了壓抑,以致在夢中看見一個自我被另一個自我追逐、槍殺。理解了這一點之後,他終於擺脫了噩夢成為一名成功的警探。弗洛伊德認為,夢是對人的潛意識願望的實現,這些願望被壓制在潛意識中,如果得不到發洩就會有心理疾病。所以粉川才會出現精神困擾,而眼前的案件只是導火索而已。所以,人需要了解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東西,或者有人來幫助完成這個過程,潛意識願望直接或者間接的實現都會是一種昇華。

千葉屬於自我的分裂。千葉曾得過抑鬱症,在島的幫助下,夢女孩紅辣椒出現,從而治癒了千葉。外觀上看,千葉屬於非常冷峻的人,很少會有笑容。而夢中,她卻是那位充滿青春活力人見人愛的「紅辣椒」。千葉應該就是將自己天真隨性的本能壓抑得太深而造成了抑鬱症,現在紅辣椒的那一面被一部份釋放,但也只侷限在夢境世界裡,現實當中的千葉依舊不認同、不接受紅辣椒,甚至不願承認那就是另一個自己。隨著故事發展,可以看出,「紅辣椒」在她面前的出現越來越頻繁,然後兩人平等地進行了一次關鍵對話,於是最重要的問題被拋出:到底誰是誰的分身,千葉與紅辣椒同為一個個體,既有認同,更有對抗,她們都把對方當成「他者」,而把自身當成「自我」,因而不能確認「自我」,造成了人格分裂、自相矛盾,最後,這兩個性格融合為一種平衡。紅辣椒從光與影、夢與醒,死與生,男人與女人的二元對立中領悟了統一的必要性,果斷地跳進時田的肚子裡,與千葉合二為一。

時田的分裂應該是最正常的了,是與現實的分裂。醜陋幼稚天才類型。用千葉的話來說就是「你和冰室君只做想做的事,放下應該做的事。因為自己的不負責任而產生犧牲者,沒有什麼感覺嗎?沒錯,脂肪厚,傳達不到神經。你還說很好?科學頭腦?惹人笑,沒有人的頭腦的瘋狂科學家,只領會自己的夢,只是自尊心膨脹的你,被機器所包圍,總是手淫……」時田追求千葉,但明確表現出比較喜歡紅辣椒的性格。千葉深深為時田的天賦和創造能力所折服,但又為時田在其他方面表現出的幼稚和因為無節制飲食而帶來的超胖體形而生氣。弗洛伊德研究發現:「在女人身上,兩種矛盾的態度——順從和敵視——以密切結合的形式表現出來。」紅辣椒和千葉逐漸向著互為相反的方向轉化,即千葉向著柔情轉變,紅辣椒向著果敢轉變。在影片中我們看到,千葉為了救時田被時田吞進了肚子,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論,「自我變得越來越謙卑,對象則變得越來越高貴,直至最後對象完全掌握住了自我的自愛,這樣一來出現的一個十分自然的後果是自我做出自我犧牲。」「我們甚至能把愛的一種極端狀況描繪成一種自我已經將對象內投入它自身的狀況。」時田的分裂最終沒有得到任何的完善和修復,影片想要表達的就是人們應更看重的是事物所具有的實際的意義,即對社會的貢獻以及對情感的專注程度,而不應太在意外在的視覺愉悅和片刻情感交流的刺激。

小山內正好是時田的反面。他代表的是慾望的分裂。他外貌英俊、頭腦清醒、謙遜內斂、符合社會規範,可惜資質平平,看起來這麼友善紳士的小山內成了理事長醜陋的走狗,並貢獻自己的身體來跟同性戀者冰室交換DCmini。小山內在夢境中撕掉現實的面具之後,展現出來的是他的高傲自負與自我崇拜,以及不甘現狀。如紅辣椒所說的,小山內就像俄狄浦斯,被理事長像命運一樣支配。小山通過虐待所摧殘的紅辣椒的鮮活肉體去證實了他存在的完滿, 小山內的虐待表演依賴於紅辣椒的分裂,只有在他的行為給紅辣椒帶來這種分裂時,他才能夠享樂。小山內虐待狂的真正慾望就成為表現為窮凶極惡的理事長快感的工具。小山內一直愛慕千葉,但始終無法得到千葉的正視,最後甚至對千葉採取了變態的侵犯行為,慾望的分裂。小山內的結局以被慾望的漩渦吞噬而告終,他在夢的世界死去,並永遠留在了那裡。使他既成為慾望的殉道者又成為慾望的犧牲品,甚至在他死前為他安排了一場來不及完成的懺悔,也許是對人性弱點的同情和寬容。

理事長是傳統意義上的大反派, 代表了秩序的分裂。他一方面享受著科技帶來的便利——輪椅,一方面又指責DCmini被盜「是報應,在遙遠的夢之前,或許科學和垃圾是等同的」。理事長曾經是反對利用DCmini操縱夢境的最強聲音,而現在他卻成為了那個濫用DCmini、綁架夢境世界的罪魁禍首,企圖以個人的極權取代個性的多元化。這是一種被權力所誘惑的結果。人在巨大的權力面前,最初的理想很容易被權力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異化。理事長被壓抑的「本我」釋放之後,便跌入了個人慾望的無盡深淵。這個例子與許多極權者的例子相似,在權力尚未到手的時候,人會堅持理想,一旦嘗到了權力的味道,那些惡的面就會很快被激發出來。這種夢境和現實,是一種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矛盾體,這兩種矛盾體彼此依存,卻通向兩個世界。我們需要反思的是,如何在人類的潛意識中,找到邪惡的深層,在接受和認同自己潛意識的同時,正確處理自己的慾望,不讓它過度膨脹擴張而淹沒了真善美的一面。

今敏在採訪時說過:「在動畫裡,所有場景都有導演的深刻含義,沒有毫無意義的場景。不像真人電影,有些可能是無意拍出來的,比如天上雲彩的形狀。動畫是畫出來的,都是有意而為,不會出現沒有意圖的東西,沒有意圖是無法作畫的。」因此所以我們可以分析一下影片裡的一些元素: 招財貓、日本神社的牌坊、佛像、日本娃娃、被時代淘汰的舊汽車、舊電冰箱、舊家電、舊玩具等等。影片高潮時這些東西集體出現,不是原小說裡面有的, 是導演自己想出來的, 也被導演認為是動畫中最重要的背景之一。導演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被人們拋棄的東西。我們今日對宗教已沒有一百年前那麼虔誠了。因此傳統的物件也失去了它們的價值與意義,淪為膚淺的時尚消費品。蓬勃的經濟不斷刺激人們產生新的慾望,過時的汽車、家電好好的卻被人拋棄。人們誤以為可以用邏輯思維來壓抑無意識的殘渣,這些物件卻跨過夢的邊界回到他們的現實。」

帕拉克卡說夢與網際網路都是同一種東西。導演在訪談中認為, 他寫的這個內容是想表達,夢與網際網路的作用一樣,都是將人類被壓抑的潛意識翻譯的場所。人使用化名,在網路上尋找或是講出那些平時他們不可能在現實生活里說出的內容,其實這也是人們在網上故意將自己的潛意識不受控制釋放的結果。這也與夢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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