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店·雪夜·兩年前

時間是描述我們空間內的二維參照座標系，但它從來都不老實，彷彿我們心中難以言說的真相，會在剎那間溜走。
年初《倭寇》上映，有朋友邀我下筆寫評，頓覺無所適從。自己評自己，實談不上客觀公正，更何況經歷了《倭寇》的前世今生，其間種種足可以另拍一部外傳電影。如此一來，於倭寇反而生了這樣那樣的看法，做不了評斷。
經年再看，是非多成過眼雲煙。靜下來翻電影，有驚喜，也有遺憾。只是依舊不願談，一個片子被解讀了太多，不需要參與者的答案，以免被人拿來做了標竿，讓人心少了幾重映像。
遙記接到徐兄的劇本時，連讀兩遍，便有一個揣度——這是一個把故事說的有點繞卻有想法的本子，但中國觀眾不一定能接受。
打給徐兄，又收到他親手繪製的兵器和道具圖樣，心裡不免有些激動——終是有人要拍跟武術有關的東西。這一天曾經想過很久，但就這麼不期而遇。
平心而論，看到宣傳新聞中黑澤明、胡金銓等字樣時，替徐兄多了一分惆悵。一個年輕導演想踏足江湖，不可以是無名之輩，一定要有傳承，這傳承要有根有據，聽得人想吐——這是怎樣一個爛到骨子裡的文化？沒了先人，當下的人就不該有出息。這是立山頭還是搞藝術？
回憶起劇本中大談刀棍源流的片段，猜想徐兄或許早已算到世人如此，所以買張門票進場。但他骨子裡的不合作還是露了馬腳，忍不住要嘲弄這些得了勢的平庸。
故事的初衷是講崩壞，但劇本里改做了秩序的再建設。有人說這是妥協，有人說這是無奈。我想說，能拍就好，這是國人的哲學。
武戲是這個片子的遺憾。事實上，真正的武，動作發自即興，一如於老在田間的發力。但這需要時間，宋洋如有三年專注練拳，其表現力也應不次於《一代宗師》中的梁朝偉。但《倭寇》不是倭寇，財力實在有限……
張陽的配樂是我在片場唯一不能揣度的，意外的好。像是雪夜裡的妖，在後脊上輕觸人的麻木。
算了……不如就此先麻木著，等待柳白猿。
兩年前的四十多個日日夜夜，壓抑得太久。想起萬盛街上KTV里那首《身騎白馬》，這淤塞便又陡然不見了。   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