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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人生--Life is Beautiful [1997]

美丽人生/一个快乐的传说(港)/

8.6 / 754,746人    116分鐘 | Italy:122分鐘 (first release)

導演: 羅貝托貝里尼
編劇: Vincenzo Cerami and 羅貝托貝里尼
演員: 羅貝托貝里尼 妮珂塔布拉斯奇 Giustino Durano Sergio Bini Bust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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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狐雨夜

2012-12-29 17:11:10

美麗人生


里昂•托洛斯基在墨西哥流亡時期,某日得知他將被史達林暗殺,他看著在花園中的妻子寫道:無論如何,人生是美麗的。在面對死亡時仍對生活充滿無限的樂觀和希望,托氏的人格魅力可見一斑。1997年,為向托氏致敬,義大利電影導演羅伯特•貝尼尼將「美麗人生」作為一部反戰影片的片名。影片大獲成功。

 

我一直以為,電影中最聰明最能引人深思的敘述方式莫過於以喜劇的筆法書寫悲劇,以樂觀的人物對抗災難,以歡樂的表情掩藏痛苦。在美與醜、善與惡的極端對立下,人性的光輝與非人的殘酷都將無限放大,你將同時看到天使與魔鬼,上帝與撒旦,感官上的衝突會讓觀眾笑著的同時安靜的思索戰爭與和平、個人與社會中的種種問題。這樣的電影也許不是最深刻的電影,卻一定會是最感人的電影。《美麗人生》是其中之一。

 

影片的前半部份講述的是一部愛情童話,童話的結局是「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情節是俗套的:生活在底層的平民基度以一副搞怪滑稽的面孔出現在畫面中,天生的樂天派形象。在農場邂逅了一位「從天而降的美麗公主」,雙方產生好感。接下來便是「緣份」的登場,幾次的街頭相遇讓基度相信一定是上天安排了一位美麗的天使來拯救他的人生。於是,他開始深情真誠、全力以赴的去追這段命定的姻緣。就像很多深處上層的貴族少女一樣,多拉早就厭倦了未婚夫魯道夫的無知粗俗,對未來生活毫無興緻,樂天派基度的出現給她黯淡的生活注入了一道歡樂的陽光,短短的幾次接觸就讓她迷戀上了這個純情小伙。兩人感情急劇升溫,終於在多拉與魯道夫的訂婚宴上轟然爆發。基度終於以王子的形象騎著高頭大馬威風凜凜的衝進宴會,對多拉深情一語:「請上馬,公主。」多拉感動萬分,如同紫霞看到了踏雲而來的至尊寶,毅然對上層的無趣說再見,對底層的浪漫伸出了雙手,跨上馬,與基督一騎絕塵,開始幸福美滿的生活。

 

我想,在大多數人眼裡,美麗人生即使如此。邂逅,傾心,相愛,生活,這就是我等平民想像中最嚮往的人生。影片的畫面乾淨明亮,搞笑的場景一個接一個,導演更是扔下溫馨浪漫的催淚彈,讓人彷彿回到童年時看動畫片的舊時光。好像很多導演都喜歡窮小伙與貴族女的愛情模式,你看《羅馬假日》和《鐵達尼號》不都是這樣?因為愛情是無敵的,不是階層和貧富所能左右,正所謂「愛情來了擋都擋不住」。安排這樣的愛情,正是要讓愛情與外界進行對抗,只有在對抗中才能呈現愛情的無窮魅力,也讓身處現實的人們能對愛情始終保持著一種虔敬的嚮往。在這前半部份,貝尼尼所要講述的美麗人生大抵如此,雖然情節俗套,但也清新瑰麗。

 

影片的後半部份才真正體現了導演對愛情、親情、對人生、對和平的深刻思考。接下來,他將場景移到了二戰時期的集中營。基度和多拉有了一個健康可愛的兒子喬舒華,一家人幸福快樂。在喬舒華五歲的時候,一切都改變了。二戰前期,義大利的種族政策將無數猶太人驅趕到集中營充當工廠勞力,基度和喬舒華的猶太人身份讓他們被迫在長長的隊列中背井離鄉,他們將面臨的是不可預見的巨大磨難。多拉不忍看到他們獨自受苦,與他們登上同一列開往集中營的火車。在集中營牢房,所有的獄友臉上都寫滿了絕望與痛苦,兒子雖然不懂災難的意義,但受氣氛感染幼小的心靈第一次感到了悲傷的氣息。這時,基度作為兒子的救世主站了起來,他用他一貫的滑稽與歡樂信誓旦旦的告訴兒子這裡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讓人興奮的冒險遊戲,參賽的人將面臨考驗,通過積分贏得最後的大獎,一輛真正的坦克。基度的話有聲有色,喬舒華隱約的陰霾一掃而空,緊張的表情顯示他已沉浸在冒險的興奮快樂中。基度笑了。接下來,基度在兒子看不見的時候忍受著納粹施加的種種暴行,筋疲力盡回到監房後又以滿面笑容講述他們又獲得了不少積分,距離最終大獎越來越近。為了讓兒子沒有絲毫殘虐的牢獄生活引發的痛苦,基度用盡渾身解數編製著一個又一個美麗的謊言,硬是將一座鬼氣森森的集中營改造成兒子的冒險樂園。在影片結尾,二戰即將結束,納粹逃亡前夜將猶太人一車車拉走處決。基度將兒子藏在鐵箱中,告訴他只要他不出聲就將成為遊戲的冠軍,然後去尋找女牢中的妻子。他不幸被發現,在士兵的押解下他路過兒子藏身的鐵箱,笑著看了他一眼,邁著他招牌的滑稽步子走向黑暗中的死亡。第二天,兒子真的看到了坦克,也看到了媽媽,他們擁抱在一起,他們贏了。

 

影片結束,想著喬舒華最後的勝利笑臉,「美麗人生」久久駐留在腦海,不能釋懷。基度成功地將監獄變成兒子的樂園,喬舒華從進集中營到走出集中營這幾年的時光里一直以為他在玩一場遊戲,基度無疑創造了一個奇蹟。一切溢美之詞都無法表述他的天才,他的勇敢,他的樂觀,他對妻兒的愛,他最後的死亡將他定格為無名的聖者。一個喜劇式的人物往往有的是悲劇般的命運,因為他的自由與真誠,他對生活的永恆熱愛總是與無情堅硬的現實相悖,對基度來說,即便沒有納粹,也會有其他非人性非自由的東西擋在他面前;可反過來說,無論有什麼東西將他的生活碾得粉碎,他也會以他獨特的方式消解著射界的一切不公,因為在他心中總有一個信念,這個信念保佑著他自己和他愛的人:life is beautiful。

 

有感於這對父子之間如此動人心魄的愛,我想以一個小故事作為此文的結尾:1948年,在一艘橫渡大西洋的船上,一位父親帶著小女兒,去和在美國的妻子回合。在一個意外中,父親摔倒時不幸被水果刀刺穿胸口,6歲的女兒被突如其來的一切嚇壞了,他卻微笑著安慰女兒說:「沒事,只是摔了一跤。」然後輕輕的拔出刀子,慢慢爬起來,悄悄用大拇指揩去了刀鋒上的血跡。以後3天,父親照常每晚為女兒唱搖籃曲講童話故事。彷彿一切如常,等船靠岸,女兒笑著投進母親的懷抱,父親終於支持不住,胸口血如井噴,染紅了整片天空。屍解的結果讓所有人驚呆了:那把刀無比精確的洞穿了心臟,他卻多活了3天。這是醫學史上罕見的奇蹟。醫學會議上,有人說要稱它大西洋奇蹟,有人建議用死者的名字命名,還有人說要叫它神蹟……這時一位坐在首席的老醫生一字一頓地說:「這個奇蹟的名字,叫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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