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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漏療養院--Sanatorium pod klepsydra

砂制时镜下的疗养院/沙漏/用沙漏做招牌的疗养院

7.5 / 4,484人    124分鐘

導演: Wojciech Has
編劇: Wojciech Has Bruno Schulz
演員: Jan Nowicki Tadeusz Kondrat Irena Orska Halina Kowals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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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NG

2013-02-02 03:24:17

這裡是一個療養院


看這部電影前,我睡了一個午覺,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在一座療養院,砂制時鏡下的療養院,這裡的人們都是為了想起自己是誰才住在這裡的。可是人們都忘了,或是不接受自己。

然後我起來,帶著殘留的夢痕看了這部電影。

它反覆地說著兩個互為映證的主題:時間與死亡。

我覺得這座療養院似曾相識,甚至是我頗為熟悉的地方——夢境。

做夢的人也許有這樣的感受:所有的夢裡時間都是同時存在的。無有先後,無有始終。只是在醒來的一剎那,由我們的意識和對於因果律的執迷才賦予了事件開始和結束,一件事挨著一件事發生,彷彿是有那樣的因和果。而我相信夢本身是一瞬間的事,所有事件都同時發生,唯有在夢裡,因果是被打破的,時間是不存在的。

一個男人坐著一輛詭異的火車去療養院看他的父親。

醫生對他說:「你父親已經死了,這你我都知道,是不能被完全治癒的。他的死,在這裡的他的存在上面投下了陰影。」

男人留了下來。「整個蠢事就是,我們把鍾放了回去。每隔一定的時間就放回去……」他來到了一個回溯時間的療養院。也就是說,他在與死神玩一個遊戲。他跨過了死亡。

他開始了夢境般的歷險。他知道,在這裡,他父親的死依然會發生,沒有什麼能逃脫時間。他試圖去尋找最原始的資料,找到時間存在的證據。但是他所找的——書籍——卻墮落了:「毫無價值的垃圾,事實上書籍只是可以提供給借來的生命使用……」

好一個「借來的生命」。生命本不屬於我所有,但又是向誰借來——難道是死神嗎?

「難道說我們預先知道我們生命中看到的每件景色嗎?任何全新的事物曾發生過嗎?」《聖經》中冷然地指出:太陽底下無新事。德國諺語說:發生過一次的事就等於沒有發生過。原來時間並不留給我們什麼餘地,時間並不存在!就像夢境,我們經歷過的一切都是已然發生過的,沒有什麼是新的,沒有什麼奇蹟。只是我們創造了時間,我們創造了夢境,我們經歷自己創造的夢境之外,努力相信那是真實的。

男人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他不停提問,不停尋找,他從床底下爬過一個時間隧道,來到另一個夢境,緊接著又遁入一片花園,遇見遊行的人們,他繼續前行,每一片的景色都不同,他穿梭於古代和現代,走過野蠻人的部落,也經過皇室的人偶劇場。男人的頭上戴著一頂中世紀頭盔,他就像滑稽的騎士,想要刺破時間的黑幕。

「告訴我,那些未曾預料到的事,是發生了,還是沒有發生?」

「是還是不是?有些事完全不會發生,它們太偉大了,不適合發生。它們只是試著發生。」

他最後只想確定一點:「她」是否確定存在過?

我忘了她是誰,恐怕是他愛過的女人。

後來他笑了:「她確實存在,沒有什麼能毀壞我的必然之事。」

然而「要記住,是沒有墨西哥州的,每個墨西哥州都藏在它的另一面里。」

他要尋找的「必然」,也深深藏在每一個「偶遇」之中。

「去探究邪惡的深度,去消滅自身的意識。那一定非常美妙,難道你不想片刻地如此骯髒和可憎?」

仍是無法擺脫一種魔咒,於是想要徹底消滅自己,讓時間也一同粉碎,時間是邪惡的嗎,時間難道就是死神?

一種懷疑產生了。「這些事情發生得太晚了。所有時間都被分配完了。時間範圍是不是太小而不能完成所有的事情?」「有時間的支線,有不合法和可疑的,但當處理事情時,那是不會被記錄的。」

時間的支線,不合法的時間……到底是什麼意思?你不禁懷疑,另一種可能性存在,在時間維度上,我們只是一隻只被綁定的螞蚱,跳不出自己的框框。而時間本身卻是開放的,是無限的,是充滿機會和可能的,只是我們無法了解另一種可能,我們看不見。我們也不承認。

男人的父親生前一直在孵化各種鳥蛋,企圖從中找到「天堂鳥」,也叫「極樂鳥」。也許他在尋找的東西就是——永生。永生也就是徹底地擺脫時間,擺脫死亡,永生是作為時間的對立面存在嗎?還是——永生只是無數時間的疊加和複製,瘋狂的擴散——或者,永生就是永死——是這樣嗎?

「永遠不要猜測神的介入,人類永遠是無知的。」

人在時間的面前是無知的,猶如神的世界,是不可以被人所理解的。

「贊成這個過時的夢,將會挽救我的生命。」接受吧。接受時間在你身上烙下的痕跡,接受這存在本身的無憑無據,接受生命是一種基本的假設——否則你會墮入深淵,你會失去一切。

「人類將會走進永生的屋子。人們將哭,在街道上游蕩,直到銀鎖斷開,金絲帶縮短,水桶在水上碎裂,水井的軲轆裂開,塵歸塵,土歸土。」

可是「人總會設法去生存的。」

「我有一個想要打開所有門的願望,並想曝光那個我們曾經捲入其中的陰謀」,人不信自己是永生的,所以人還在找,還在玩死亡遊戲。

即使時間被重複使用,「在這兒,一個人能得到那時間的充分價值嗎?它是被消耗掉的時間,被其他人耗盡的,它是回溯的時間,二手的時間。」

男人找到了父親孵鳥的暖棚,一屋子的死鳥,爬滿了臭蟲。

男人也許是意識到,他無法去改變死亡,無法改變時間。儘管他來到一個可以回溯時間的療養院也不行。

護士對他說:無論你父親的存在狀態是怎樣的,你都可以和他說話。

醫生對他說:夠了,宇宙的是人類的,你可以從這顆星星跳到那顆星星,但請你不要篡改時間。我們都知道:「時間」,這個不服從命令份子在一定範圍內,只保持它自己的不穩定性,並對漸增的和嚴密的規則負責,為了脫離警戒,它開始惡作劇了。

男人最後說:事實上,幸好父親不再活著,這樣他就不能真正被聯繫上。(這裡他又混淆了死亡的概念,把生和死對立了起來)

醫生給他穿上了外套,掛上了一盞燭燈,把他變成了來時火車上的售票員。他的眼睛失去了光澤。他蹣跚著打開一扇破舊的門,拿著水壺走了出去。那上面是一座燭火輝煌的墓場。

男人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人類的終極命運就是死亡嗎?死亡是終點嗎?死亡是其自身的旅程的開始和結束嗎?)

我想起之前那個夢,想到我未嘗不是在一座「療養院」中,然而對於死亡,對於時間,我都無法說出點什麼。昨天讀書會上有人引用了一句話「時間是對死亡動情的察覺」,我想這部電影給我的也就是那一些「動情的察覺」吧。

又,不知道這個電影名字怎麼翻譯過來的,神來之筆。

(生搬硬抄了許多台詞。寫的一塌糊塗,電影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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