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忘了西遊

那一天，情人節。

我闖入了熙熙攘攘的鬧市區，被夾雜在洶湧如潮的人海中，週遭都是情侶間的呢喃軟語，我未及逃出，正暗暗叫苦，就在人群推搡間跌坐到了路邊的長椅上，按理說早被霸佔滿座的長椅不可能還有空位，然而事實就是如此，我奇蹟般地覓到一塊立足之地。

當然，我很快地發現到這並非奇蹟，事出必有因，坐在我隔壁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他穿的很簡樸，甚至有些破舊，從他口中傳來一些簡單的聲調，像是一首兒歌，手中拽著一本《兒歌三百首》，整個人散發著孤獨的氣息，和這喜慶的日子格格不入，沒人想靠近也是理所當然。

我稍一點頭，權作招呼，對方也頷首以回，細看之下，這個男人其實並不老，雖然臉上已布上皺紋，雙鬢成霜，但雙眸中依然充滿著靈氣，咄咄逼人。

「等人嗎？「大概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對方先開口搭話。
「對……也不是。」
「哦？」
「在等人，或者在等一段情，也可能是在等一首歌，說不定在等一部電影。」
「等了很久？一千年？一萬年？」老者似乎有了興趣。
「不，一萬年太長……大概是5年吧。」
聽罷，老者露出了笑容，很陽光，我記憶中好像看過了這個畫面，很多次。

老者似乎來了談興，他用有些疲倦的聲音跟我說了一個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隻很厲害的妖怪，他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色雲彩，他打人、打神仙、打妖怪、他愛過女妖精、愛上了女神仙，最後，他親手帶上了金箍圈，背負著金箍棒，和一個和尚、一隻豬怪、一隻海妖一齊漫步在黃沙地上，朝著西方漸行漸遠，最後消失不見。

我很認真地聆聽著，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對結局，故事的所有都像一滴淚，一直凝固在我的心間，直至結束都久久不能忘懷。
我很是貪心，於是我問老者：
「沒有了?」
「沒有了。」
「白晶晶呢？」
「沒有了。」
「紫霞仙子呢？」
「沒有了。」
「曾經有一份愛擺在我面前，我沒有好好珍惜……」
「沒有了」老者打斷了我的話。
「那還有什麼?」我問
老者笑了笑，又講了一個故事。

沒有了沉淪塵世的幫主，只有堅信我佛的驅魔人。
沒有了蜘蛛精、牛魔王，裡面的妖怪依家兇猛，他們殘忍、兇悍、還吃人，我聽的膽顫心驚，緊張不已。
沒有了嘮嘮叨叨的師傅，沒有憨厚可愛的須菩提，裡面有做人低調的空虛公子和嘮嘮叨叨散花美女，我笑了。
沒有外剛內柔的紫霞仙子，但是有姿態粗魯但聲音膩人的段小姐，然後，歌聲響起，我只記住了一句——從前直到現在，愛還在。
然後良久無言。

我想，我終不能改變那個開始,何不忘了那個結局呢?老者大概察覺的我的心情，他離開了長椅，看來準備離開，此時夕陽西下，正映射在他身上。

「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兩個故事你更喜歡哪一個？」老者問到。
「就差一點點。」 我答到
「你是不是在騙我？」
「只有一點點......吧。」 說罷，我轉身離開，迎面走一對情侶，他們的對話聽在我耳裡，特別清晰。

——「這要飯的是誰？」
——「不知道，他好像隻狗呀。」

苦海 翻起愛恨
在世間 難逃避命運
相親 竟不可接近
或我應該 相信是緣份

怎能忘了西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