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自己便是烏雲背後的陽光。

David Russell好像總是喜歡神叨叨的男主和作風豪放的女主。從參演的Adaptation到導演的The fighter，能把前者裡面Nicolas Cage的精神恍惚神叨叨和後者里Christian Bale的多動症神叨叨揉一揉捏個稜角，便是Silver lining playbook裡面Bradley 古柏的模樣，而能把多麼嬌弱公主模樣的Amy Adams變成隨便一個拳頭就把其他姑娘干倒的酒吧女，把本來就夠硬氣的Jennifer Lawrence寫成生活放蕩的小寡婦也是情理之中。本來帥的一塌糊塗但是偏偏造型總是邋遢的男主/配，群眾口碑極差的女主，快節奏的對話剪輯，各種看似不重要的細節和反反覆覆的廢話，部份手持攝影和幾乎不會安靜的背景噪音，看他的電影總是要耐著性子看，一不小心就會忍不住點快進或者直接點了右上的小紅叉甩一句WTF這是什麼片子，但是每次看完，也總會忍不住再看一遍再看一遍又看一遍的在那些不經意的小場景開懷的笑著，被他的故事裡主角們的某種特質感動著，這倒讓我越來越期待下部片子裡Jeremy Runner會被這個瘋瘋癲癲的導演折磨成什麼樣子。


坐在電影院裡，燈光和螢幕慢慢的黑下來，人群開始安靜，Pat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話，像是在念一封寫了很久的信。他說，我現在很積極，不是以前消極的我了，我回來了，我覺得你也會回來，因為我們是真愛。


然後鏡頭轉到牆上貼著的一張皺巴巴的作業紙，上面寫著Pat的座右銘：Excelsior。


因為這excelsior，Pat硬生生的把以前不好的自己扔在了去精神病院之前的生活，甚至願意原諒背叛自己的妻子，並試圖挽回他心中的美好生活。可他又偏偏矯正過枉：無視並且厭惡一切不是happy ending的故事，連海明威也不放過，在凌晨四點鐘無奈的破窗而出；不允許自己再犯一點錯，比如不與精神道德有問題的人說話，雖然心裡一萬個好奇卻要表現出不打聽無聊的閒話八卦的全新自己。


厭倦了某一部份灰暗的自己，然後立誓下決心後，高貴冷艷的忘掉一切一切消極的過去，妄圖變成一個正能量無限爆發的小宇宙，並且好像洄游產卵的鮭魚一般在擁擠的人群裡面奮力著往前游，企圖在河灘浪尖的最繁華處有自己的一片棲息。我不知道你，反正看到這，我是一邊流下了激動地眼淚，一邊在漆黑的電影院裡伸手摸到了自己膝蓋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


每年有太多的書告訴人們如何成為最好的自己，如何每天容光煥發的迎接新生活，如何一週減掉二十磅的體重跟過去的自己說拜拜，如何在簡歷里投機取巧面試里揚長避短的找到新工作。看起來我們的生活太需要精益求精的態度，太需要時刻準備著只爭朝夕的勇敢向前，太需要隨時可以蛻了舊的殼長出新翅膀然後頭也不回的飛上高枝，太需要否定一切需要的去否定的過去，太需要所有故事的結尾都是完美的全劇終。


「我們要改造一切不完美，要拿到生活的滿十分，如果我們做到足夠的好，我們便會收到該得回報。」成功學的書為什麼賣的這麼火，大概就是應了大多數盧瑟想像中的自己。所以，便有了無數個Pat，在追求他們心中無數個各異的Nikki，他們隔空向看不見摸不到的Nikki發誓，我變好了，你快回來吧。


然而，說句玩笑話，其實精神病人都說自己沒病。


與Pat對應的是Tiffany，在標榜自己已經痊癒的Pat看起來她仍舊是個極度消極的精神病。然而一路看下來，Tiffany其實在這一路一個人的跌跌撞撞裡面更懂得了什麼是好的策略來讓自己癒合。而她說的那句「There's always gonna be a part of me that's slutty and dirty, but I like that with all the other parts of myself.」更是問住了Pat，其實她還又問了句「Can you forgive?」估計當時的Pat都沒有全然明白完全只是懵了，Pat原諒了自己出軌的妻子，難道還不算是最大的原諒嗎？


原諒別人很容易，原諒不完美的自己卻太難。原諒別人之輕易在於自己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做出讓自己和別人佩服自己的事，而原諒自己則是接受承認自己的失敗並且仍然愛惜自己。Tiffany估計是從slept with everyone in her office之後才弄清楚這個道理，而Pat也只有承認到自己其實從見到Tiffany的第一刻就喜歡上她這事實之後才能做的對那個舞蹈結尾的big move。


說起舞會比賽，比起Little sunshine裡面小姑娘全家直接被踢出比賽的結果，滿分10分而5分的成績以及贏了賭注顯然已經弱化了電影的現實感，直接回歸了了happy ending的Chick flicks，不免讓人詬病。不過他們瘋狂的的歡呼和所有其他人的不解倒也是一個挺有趣的對比，其中主持人那句「why are they so excited about 5」大概就是所有不明真相的人能給出的最善良的評價——是的，一些情況是他們看到你得的分數一邊假惺惺的安慰一邊心裡暗自竊喜自己又離冠軍更近了一步的偷笑罷了。


看完電影一邊心說：Tiffany是個多麼棒的姑娘只是我還離她差的好遠，一邊又回到劇情裡面想到她說的要like every part of yourself，但是如果羨慕她便不是對自己的十分滿意，所以就應該向她學習，於是我就眼神呆滯，長久的陷入了無窮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