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氣已短，高山難再登——評《西遊•降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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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氣已短，高山難再登——評《西遊•降魔篇》

看完星爺的《西遊•降魔篇》雖然已經有好幾天了，但是有些話還是想說一說的。
我想大多數人對於星爺的這篇新作還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誰不想看看「星爺+西遊」，又會碰撞出什麼樣的火花呢？和許多人一樣，我期待星爺給我們奉上繼《大話西遊》之後的又一道影視大餐，但是，我們等來的卻是一盤胡亂抄抄的冷飯。
是的，基本上是一盤冷飯。
如果撇去所有對於《大話西遊》（下簡稱《大話》）的印象，《西遊•降魔篇》（下簡稱《西遊》）還是挺不錯。然而《大話》高山在前，觀眾們佳餚既饗，現在一盤冷飯是不能輕易打發觀眾的。可能有人會說這兩部電影完全講的是兩個故事，拿《西遊》和《大話》比太過苛刻了。但是，我想說，星爺既然敢在《西遊》中，反覆沿用《大話》中的片尾曲《一生所愛》的旋律，就不該怕被觀眾比較。不但不怕被比較，而且甚至還有點「再續前緣」的意思。

《大話》的成功，致使人們模仿成風，但是後來者很少有人能架構出超越《大話》的故事，遑論匹及《大話》的情感。甚至是劉鎮偉自己也不能。

我們先來看看劉鎮偉的《情癲大聖》。《情癲大聖》的主人公換成的唐僧，孫悟空只是淪為了醬油角色。但是我們不難發現，一直扛著金箍棒上躥下跳的唐僧，其實只是另一個孫悟空而已。《情癲大聖》中運用了大量的電腦特效，場面蔚為壯觀，可這只是為了掩飾劇情的空洞而已。連外星人都捧出來了，怕是實在是才情不夠。
劉鎮偉還是不甘心，於是他又帶來了《越光寶盒》。我想這時的他已經不是想超越自己的前作，而是想趁著自己還拍得動電影時再賺一筆，為自己攢點養老金。而《越光寶盒》呢？對不起，我已經完全記不起它講了個啥了。

劉鎮偉不能，那麼周星馳呢？

【關於故事】
和《大話》相比，《西遊》的故事當真是一馬平川得緊。
《大話》的故事之精彩不用我贅述，而《西遊》中推動故事發展的只有兩個字——「驅魔」。陳玄奘先驅魚妖，後驅豬妖未果，遂尋猴妖相助。收拾完豬妖后再降猴妖。然後，就完了。整個故事的結構很簡單，只有「三驅」。倒不是說故事簡單就拍不出好電影，但這僅限於文藝片。星爺既然想拍神魔喜劇，就該在劇情上多下下功夫。

有人會說，還有陳玄奘和段小姐的感情戲呢？
算了吧，段小姐只是橫插進來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編導們可能實在想不出如何讓二人產生交集，進而發展出感情，於是乾脆將二人的職業設置成一樣。段小姐的一句「你也是驅魔人啊」，就為以後段小姐化身「關鍵時客」，頻繁出現在玄奘的旅途中提供了理由。編導們此法一出，撫胸大慰——這下就都說得通啦！然而，這是創作上的偷懶，不是技巧。

其實，從整個劇情架構上來看，《西遊》倒有點規規矩矩還原了《西遊記》的本來面貌——公路片。二者都是走「鋪墊——旅行——遇到問題，解決問題——旅途結束」的路子。公路片其實是很受觀眾喜愛的一種類型片，之前《泰囧》的大獲成功就說明了這一點。公路片之所以吸引人，就在於「在路上」的不確定。旅途上總是充滿了新鮮感。然而不幸的是，由於幾乎所有觀眾都熟悉《西遊記》的故事，而星爺再按照套路拍一個「公路片」，幾乎是等於劇透了。相比之下，《大話》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在於其徹底的顛覆性，就很好理解了。所以說，星爺的這次故事結構，有點欠妥。


【關於演員】
我們現在的華語電影圈，基本上已經呈現出斷層的窘態。上一代優秀演員們大多老態疲態層出，而新生代年輕人似乎還沒本事接過老輩們的接力棒。白髮蒼蒼的星爺已經不肯自己露面了，便找了文章、舒淇和黃渤等人。這些人在劇中表現如何呢？

先說文章。
文章在西遊降魔中的表現實在是乏善可陳得緊。作為一位常年忙碌於電視劇的文章先生，對於電影，可能是嘗到了《失戀33天》的甜頭，便誤以為自己能在電影圈施展一番拳腳。
但是他錯了。
文章此前出演的電影電視作品中，大多飾演平凡的小人物角色。和星爺塑造的各式各樣的小人物不同，首先他是普通的，普通到我們身邊可能就有這樣的人；其次他是單一的，各類角色相差不大（《海洋天堂》除外），即便是在《雪豹》中，文章也只不過是面部表情嚴肅了點，演技也沒有什麼大的突破。角色的單一造成了演技的單一。然而對於這部電影，文章面臨的壓力是前所未有的。前面說到，人們無論如何也會將他和《大話》中的角色作比較。作為主角，他要面臨周星馳；作為唐僧，他要面臨羅家英。這兩個人所演繹的角色，都是人們爭相模仿的對象，是兩座難以逾越的高山。很顯然，文章只能望山興嘆：無厘頭不如周星馳，囉嗦不如羅家英，甚至連深情也不及大聖——在電影結尾摸一把眼淚鼻涕說什麼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上你了這些話是沒辦法讓觀眾信服的。文章身上唯一擁有的就是迂腐，這倒是和諸多西遊作品一脈相承。在片中中規中矩，表現平平，並沒有顯著的（個人）特色。

我一直認為常年（注意是「常年」）演電視劇的演員不該演電影。因為電視劇的時間跨度很長，往往觀眾看完了一部電視劇之後，就容易對該演員和該角色形成固定的印象。如果該演員跨界到電影圈是，飾演的是一個與這種「固定印象」反差很大的角色時，就會無可避免的產生一定程度上的「違和感」。這就解釋為什麼我看《西遊》時，總覺得玄奘只是另一個劉易陽。

可見，選擇文章來參演，可能僅僅是考慮了其人氣，而很少從電影本身的角度出發。

再說舒淇。
對於舒淇，我很難說她是「很有演技的演員」。雖然她的電影作品不少，但鮮有某個「非她不可」的角色。給觀眾留下深刻印像往往不是其飾演的角色，而是其面容，比如說嘴巴。
不過她也不能算作花瓶——哪有那麼難看的花瓶啊！

這裡我就不對她做過多的人身攻擊了，我只想說說她的聲音。
舒淇的聲音很奇怪。她每句話結束時總給人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每句末尾必然是氣若遊絲，感覺好像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將聲音頂上去。不知道這是不是和其早期的職業有關。
有興趣的朋友不妨下次留意一下舒淇的聲音。

她的這種發聲習慣，不是個人特色，而是個人缺陷，會給觀眾很不舒服的觀影感受。所以，下此，如果舒淇小姐還想演電影的話，煩請找個配音演員。

最後說黃渤
不得不說，黃渤這個影帝的稱號是當之無愧的。《西遊》中最出彩的演員就是他了。電影的一個不小的觀影高潮就是由黃渤帶來的。對於黃渤來說，拿捏孫悟空這個角色，並且為其賦予其自己的個人特色，實在是太輕鬆了。黃渤的個人光輝完全將文舒二人掩蓋，何況黃渤只是友情出演而已。沒辦法，西遊記就是這樣，拿棒子的總是最出彩的。



【關於愛情】
《大話》中的曠世奇戀是很多人心中難以磨滅的記憶，一段故事被反覆傳誦。而在《西遊》中呢，我們幾乎是看不到愛情的。
可能是受篇幅的限值，玄奘和段小姐的愛情幾乎是沒有鋪墊的。他們之間的愛情和段小姐的職業設置一樣的粗糙和簡陋。段小姐自己的說法是對玄奘一見鍾情，之後就是各種江湖中人的無節操無下限的死纏爛打。而玄奘呢？憑藉著一貫的虛偽和迂腐，始終將「我追求的是人世間的大愛，你不要擋我的求佛之路」掛在嘴邊，斷然拒絕段小姐。
難道玄奘真的沒有心動嗎？
不，他心動了。在什麼時候？就在段小姐月下起舞時。可是此時的段小姐是一襲白衣翩翩，潔白月光下面容清麗俊俏，楚楚動人。想必彼時玄奘定是暗嘆一聲「喲，不錯哦~」。這就難怪最後玄奘在段小姐將死之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還說什麼「我愛你，我第一次看見你就愛上你了」云云。這種一見鍾情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

有趣的是，在《大話》、《情癲大聖》和《西遊》中，總是女主開始時對男主死纏爛打，而男主總是巋然不動，只是女主要死了，才回頭來說「我愛你」。不過，與《大話》不同，《情癲大聖》和《西遊》男主的態度轉變都發生在女主從「土肥圓」變身「白富美」時。（阿sa從妖精變成仙子，舒淇從男人婆變成白衣美女）這些和《大話》中朱茵自始至終的美麗不同，自然也是落了下乘，男主們未免有外貌協會之嫌。

只是往往這些女主變美之時，也是其將死之時。只有變美，才能讓男主覺得自己愛；只有去死，才能不擋男主的取經之路。
這樣的情節套路讓我覺得有點噁心。

【關於星爺】
星爺在《西遊》中，有著很多自己前作的影子，像是在給他們致敬。當一個導演，開始向自己的作品致敬時，我們來能期待他給我們帶來什麼呢？

對於星爺，我想我們只有回憶。這也是為什麼在《西遊》的整個觀影過程中，我的心裡產生一絲感動時，總在《一生所愛》的旋律響起時。



【結束】
最後，並不是想說《西遊》一無是處，星爺還是有誠意的。很多人，也包括我自己，在影院裡還是笑得很開心。
只是很不幸，星爺已經老了。我想他自己在某種程度上自己也承認了。拿滿頭花髮的星爺的星爺和壯年時的他作比較是有些殘酷，但我們並不是要怪罪他。只是，英雄末路，江郎才盡，未免讓人心酸。
他始終不肯將自己花白的頭髮染黑，想必也是在默默承認歲月帶走他身上的某些東西。


文/何時我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