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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白人生--Stranger than Fiction

奇幻人生/口白人生(台)/离奇过小说(港)

7.5 / 236,689人    113分鐘

導演: 馬克佛斯特
演員: 威爾法洛 瑪姬葛倫霍 艾瑪湯普遜 昆琳拉提法 達斯汀霍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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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喵很粘液質

2013-02-25 07:53:03

喜劇抑或是悲劇 ——試以社會歷史批評法評論《筆下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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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虛構中講述現實
        2006年上映的美國魔幻喜劇電影《奇幻人生》(又名《筆下求生》)講述了一個平凡人的「奇幻人生」:國稅審計員哈囉德·克里克(Harold Crick)最近總覺得耳邊總有一個聲音在念叨,就像是生活片段的旁白,而他生活過的或是即將經歷的盡在旁白中,這令他驚詫不已。深居簡出的作家艾菲正在傾力完成最新作品,她並不知道故事的主人公就生活在現實中,而其生活的際遇與她筆下的文字不謀而合,故事的結局就是主人公因車禍而死。迫在眉睫的哈囉德只好求助於文學教授達斯汀·霍夫曼,而艾菲在出版社的催促下加快了寫作的速度。主角通過一位文學教授的幫忙,找到了作者,希望改變自己的悲慘結局。但是文學教授覺得,如果改變了結局將會破壞作品美感,於是哈囉德決定勇敢的面對結局。最終,艾菲還是改變了結局,將主角帶入這一連串故事的手錶最終拯救了主角, 將故事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美國有一句諺語:「只有做不到的,沒有想不到的」。現實是一回事,虛構又是另一回事。塞萬提斯說過,虛構愈切近真實才愈好,情節愈逼真,愈有可能性,就愈能使讀者喜歡。所以虛構的這一特點決定了虛構不可能離現實太遠。
        在某種程度上說,虛幻就是現實的需要。《奇幻人生》的虛構與現實不可思議地交織,然而在電影裡,導演是不可能客觀地把現實移植進去,他們需要在虛構中講述現實。
    現在,我試以社會歷史批評法評論《筆下求生》。
        
他的生活秀,秀的是喜劇還是悲劇
        影片以一個女作家的聲音開始,男主角哈囉德是一個典型的白領,長期以來他一直過著獨來獨往、孤單更是寂寞的生活。生活與工作極度地機械化,每天都在重複著一成不變的內容,就一本已經被寫好的劇本,他僅僅只是一個執行者,情節如程序一般按照編輯的設計乏味又不停地往前推進著。
        然而,哈囉德不是一個現實生活中的極端,他是典型環境中的典型形象。典型形象展示了時代性、社會性和普遍人性。一個優秀的典型形象所包含的意義遠遠大於形象本身,它具有廣泛的象徵性、代表性,正如恩格斯所說:「主要人物是一定的階級和傾向的代表,因而也是他們時代的一定思想的代表……」(《致斐迪南·拉薩爾》)此話高屋建瓴而言簡意賅,道出了典型形象生成的核心秘密。
        分析哈囉德形象前,我們先簡略地分析哈囉德所處的社會環境。哈囉德是典型的美國白領,做的工作是讓人艷羨的國稅審計,可謂衣食無憂。當時的美國經濟還沒面臨次貸危機引發的金融海嘯,整個社會氛圍仍如處以熾熱沸水中狀態,美國經常性貿易大量逆差、美元及金融商品氾濫,及公民普遍存在低儲蓄情況。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美國白領精神壓力並不低於社會底層,從片中,哈囉德經常要面對納稅人的冷嘲熱諷,甚至身邊人的不理解。缺乏情感交流的哈囉德活得如一具機械人,雖有血有肉,卻冷冰冰得可笑、可憐。
        生活趨於機械化的哈囉德,與卓別林著名作品《摩登時代》「機器的奴隸」美國工人查理形像有異曲同工之妙。資本主義國家殘酷、黑暗的現實,資本家無休無止的壓榨,已使許多人民無法生存,流浪街頭,沿街乞討,連工人的吃飯時間都想剝奪,因此狡猾的資本家發明了吃飯機器,讓工人在吃飯時能騰出手腳來繼續幹活。我們記憶猶新:查理被機器捲進捲出的鏡頭,以及被流水線弄得變成麻木機械的工具人,竟然想要在人的鼻子、鈕扣上擰緊螺母的鏡頭。
        片頭展示的是哈囉德的悲劇人生,他的生活似乎機械化得接近荒唐可笑,但頗有《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笑中有淚」的藝術意味。
        然而,哈囉德需要「感謝上帝的巴伐利亞糖餅乾」。哈囉德經歷尋找神秘的幻覺種種失敗以後,他開始嘗試接受教授的建議,去改變自己一成不變的生活,去享受生活帶給他的所有。他搬到了同事的家,不再一個人吃飯、生活,與朋友的交談後,聰明絕頂的他突然有所感悟,開始嘗試不再按照以前機械化的生活模式生活,把長期壓抑的夢想和願望釋放出來。他去了吉他店,他開始得到了space camp,如同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他真正地享受到生活的樂趣,他大膽地跟心愛的女孩表白,獲得了一份真愛,正如片中,在他洋溢著喜劇色彩的愛的表白後,他對教授說,我的人生開始是喜劇了。人生軌跡開始發生轉向,似乎走向一個喜劇的結局。劇情走向高潮,雖遭遇重重波折,哈囉德的結局是喜劇,一隻手錶戲劇性地、喜劇性地救了他。
        哈囉德的生活,秀的是一個08年金融海嘯前典型美國白領的精神救贖的歷程。哈囉德形象不是個例,如《變形金剛》系列的山姆、《國王的演講》的喬治六世,他們在悲喜劇人生的轉換的情節群上的設計,是非常相似,甚至典型化。
        在21世紀以來、美國核心精神價值觀缺失的時代,哈囉德形象起到作用是不可言喻的。社會危機在於價值觀缺失,在諸多諾貝爾獲獎者呼籲以儒家精神拯救西方精神體系的衰落的世界,美國在文化領域極具霸權主義地位,它影片成功之處就在於宣揚了一種積極樂觀的人生觀。
        影片結尾處旁白就有這麼一段話:「有時,當我們在恐懼,在絕望,在日常瑣事,在一成不變,在無望,在悲劇面前迷失自我時,我們可以感謝上帝的巴伐利亞糖餅乾。」它鼓勵人們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改變人生,且堅信只要努力進取,在機遇面前人人平等,人人都有成功的希望和創造奇蹟的可能性,在我看來,哈囉德形像在一定程度上來說就是獲得世人普遍認可的「美國夢」代言人,是奮鬥加智慧的榜樣。
        
美國精神中的「自由選擇」
        《奇幻人生》中除了表現了具有勵志色彩的美國典型白領形象外,還體現了美國精神中的「自由選擇」人生哲學。美國精神中尤其重視個人的努力,藐視人為的權勢。就像風靡全球的美國真人秀節目《全美超模大賽》,它就標榜每個人都有通過個人努力而獲得成功的可能性,如第十七季的冠軍就是一個從小被人取笑但拍攝硬照的能力超群的鄉下女孩。顯而易見地,影片《筆下求生》試圖在勾起我們對人生的思考,我們生活的困境宛如薩特人生哲學的邏輯——自由、選擇與責任,道的可謂「人間滄桑是正道」,「自由選擇」更是人生滄桑之路上一簇簇啟示性的路牌。
        存在主義思想的代表薩特的「自由選擇哲學」,在存在過程中,人進行自我選擇,進行自由創造,而後獲得自己的本質,即人的存在先於本質,人的本質是人自由選擇的結果。
        這實際上,倡導我們自己對自己的一切行為負責,自己通過自覺選擇的行動去模鑄自己的生存價值,去創造自己的生命意義,有助於人為獲得有價值的本質而作出主觀努力。
        粵語中有一句諺語:「是龍還是蟲,靠的就是自己」。就像薩特所說:「無論是什麼境況,無論在什麼地方,一個人對自己是否成為叛徒做出選擇時,他總是自由的」。哈囉德經歷生活突如其來的巨大轉折,就像很多存在主義戲劇的主人公一樣(如《變形記》格里高爾),他被迫走入無法輕而易舉就能走出的死角,甚至可以說是頻臨毀滅的懸崖,哈囉德就如薩特所說的「抵抗者」,「雖然也遭到殘酷拷打,被火燒熱烙,被弄瞎雙眼,被殘體斷肢,他們並沒有開口招供。他們打破了惡的循環,重新肯定了人性」——他被迫重新思考,被迫脫胎換骨,由此他開始領悟到人生的真諦,命中注定的女孩的出現,似乎又讓他糟糕的生活有了一絲的轉變。他嘗試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珍惜生活,即使知道了自己可能出現的不幸結局,他嘗試讓自己扭轉之前程序化的糟糕生活態勢,最後一天陪在心愛的女孩旁邊,專業地幫她解決了22%的稅款,讓她免遭牢獄之災。他的人生,不再是作家筆下悲劇的人生,哈囉德,也不再是一個被機械化設定好的生活而左右的人。哈囉德創造了他夢寐以求的生活意義,所以在他冒死於公交車前救走小孩的那一刻,我相信,他始終是微笑的。
        除了哈囉德形象,片中的作家艾菲也是值得關注的一個角色。她以一個悲劇作家態度來構思別人的人生,同時她的人生觀也是傾向消極的,她認為作品的美感在於悲劇,主角的死才能換來讀者們的思考。哈囉德的出現,讓她對生活的思考有了一個360°的轉彎,她重新思考人生以及文學本質,思考文學與社會責任的關係,重新構築自己的生命美學。
        當代的美國精神並沒有明確提出「自由選擇」這一哲學概念,但骨子裡滲透著這種自覺創造生活價值、發揮主觀能動性的血液。影片《筆下求生》不失為一部成功、巧妙地體現這種人生哲學的好作品。
        
        總而言之,影片《筆下求生》試圖告訴我們,人生到底是一場悲劇還是一場喜劇,更多地取決於我們,除卻不可抵抗的外力因素,我們的人生,還是我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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