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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Les Misérables

悲惨世界/孤星泪(港)/音乐剧悲惨世界电影版

7.5 / 349,370人    158分鐘

導演: 湯姆霍伯
編劇: 維克多雨果
演員: 休傑克曼 羅素克洛 安海瑟薇 亞曼達塞佛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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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偉

2013-03-01 01:35:30

在《悲慘世界》中 聆聽內心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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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文道說過這樣一句話:「讀書讀到最後,是為了讓我們更寬容地去理解這個世界有多複雜。」我想,如果有一本書能夠更能達到這樣的一個目的,應該就是雨果的《悲慘世界》。但說來慚愧,這樣一部世界名著,我卻只讀了一半,不是書的問題,其實一開卷,我就被雨果宏大的時代敘事和精微的人性描寫所吸引和折服,但怎奈閱讀此書時已工作多年,日常事務的繁雜瑣碎、內心世界的日漸浮躁,讓我對這部書的閱讀終於半途而廢。
    而我竟然還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現實生活已經讓我們這麼疲憊了,又何必在文學藝術影視劇中自找累與淚呢?所以我寧願看拙劣的喜劇傻笑,也不想去看偉大的悲劇落淚,但其實也知道,自己是在以躲避崇高為名自甘平庸。但在看完湯姆·霍珀根據雨果原著改編的的史詩音樂劇電影《悲慘世界》,我卻覺得有必要修正自己的看法或者說人生態度:如果說喜劇能夠讓我們的心靈得到暫時的放鬆和愉悅,那麼悲劇則能讓我們的心靈得到受到長時間的洗禮和淨化,正如羅曼·羅蘭在《米開朗基羅傳》的結尾所說,偉大的心魂有如崇山峻嶺,「我不說普通的人類都能在高峰上生存。但一年一度他們應上去頂禮。在那裡,他們可以變換一下肺中的呼吸,與脈管中的血流。在那裡,他們將感到更迫近永恆。以後,他們再回到人生的廣原,心中充滿了日常戰鬥的勇氣」。所以,我真的建議,一些繁忙的都市人,能夠拿出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去看看這部音樂劇版的《悲慘世界》,在演員精彩的表演與歌唱中,順便聆聽一下自己內心的聲音。
     應該說,《悲慘世界》讓我們再次看到了社會的複雜和人性的多義。冉·阿讓為了偷一塊麵包就因此坐了19的牢,而且還要為這個罪名背負終身,可能很多人也會像那個冷酷無情的警探賈維爾那樣認為,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但他們可曾想過,到底是這些人罪不容赦還是這個社會有罪在先?在這裡,我想講述一個同樣是麵包偷竊案的故事:1935年,時任紐約市長的拉古迪亞曾在一個位於紐約貧民區的法庭上,旁聽了一樁麵包偷竊案的審理。被控罪犯是一位老婦人,被控罪名為偷竊麵包。在訊問到她是否清白或願意認罪時,老婦人囁嚅地回答: 「我需要麵包來餵養我那幾個餓著肚子的孫子,要知道,他們已經兩天沒吃到任何東西了……」審判長則回答說:「我必須秉公辦事,你可選擇10美元的罰款,或者是10天的拘役。」審判結束後,拉古迪亞從旁聽席間站起身來,脫下帽子,往裡面放進10美元,然後面向旁聽席上的其他人說:「現在,請每個人另交出5 0美分的罰金,這是我們為我們的冷漠所付的費用,以處罰我們生活在一個要老祖母去偷麵包來餵養孫子的城市與區域。」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出那一刻人們的驚訝與肅穆,每個人都默默無聲地、認認真地捐出了50美分。我講這個故事是想說,這個社會從來都不乏有很多人,對於社會的罪責熟視無睹,對於個人的過錯卻窮追不捨,這即使不是欺軟怕硬,也至少是糊塗偏狹。作為一個公民,我們應該明白一個道理:不是被威權或大多數人判定有罪有錯的人就一定有罪有錯,即使真的有罪有錯也未必永遠不可寬恕,我們至少應該學會獨立思考和寬容理性。
    《悲慘世界》對於善與惡的思考是極為深刻的,冉·阿讓的身上所閃耀的那種人性的光輝,讓我想到了余華在《活著》的序中所說的:「高尚不是那種單純的美好,而是對一切事物理解之後的超然,對善與惡一視同仁,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世界。」所以,他不單會救助芳汀、撫養珂賽特,也會放過一直與他作對的賈維爾。而賈維爾也沒有被簡單塑造成惡勢力的代表,他面對星空歌唱它們「用光明和秩序照亮了黑暗」,也應該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但他最後卻因為冉·阿讓的善行「開始懷疑何為正義」,結果因為承受不了這種痛苦而跳河自殺。正如尼采所說:與怪獸搏鬥的人要謹防自己變成怪獸,賈維爾其實就是這樣一個被體制化的「怪獸」,在他習慣了他所認為的正義幻滅之後,就只能自我毀滅了。從賈維爾身上我們也可以看出,其實,一個正派社會遠比一個正義社會要可愛得多、現實得多,因為它能夠讓我們在做好自己的同時,更寬容地看待我們身邊的各色人等。
    更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歌舞片的《悲慘世界》,沒有更多的炫技和故弄玄虛,全靠導演平實的敘事和演員精湛的演技和歌技來打動觀眾。說說其中最讓我感動的幾處淚點,一處是馬瑞斯與珂賽特一往情深地對唱,而暗戀馬瑞斯的旅館老闆的女兒艾波妮卻躲在暗處獨自歌唱的那一幕,還有艾波妮在臨死前把珂賽特的信轉交給馬瑞斯的那一刻,艾波妮的相思之苦、用情之深真的是讓人百轉迴腸。還有一處讓我潸然淚下的就是那個參加革命的小孩加夫羅契之死,這個孩子之前表現出來的愈是可愛,愈是調皮,他死去的那一刻就愈是動心心弦。雖然影片充斥了大量的內心獨白的唱段,但卻並不讓人感到厭倦和疲憊,而是更加豐富地表現出了人物的內心世界和情感穿透力,僅憑這一點,就頗為難得。
    在雨果之後的法國作家馬爾洛在《阿騰堡的核桃樹》中寫道:「人的神秘不在於我們被偶然投進了地球和星系宇宙的虛無牢籠,而在於,在這個牢籠里我們還有能力營造人的形象,不讓自己消失在虛無之中。」而《悲慘世界》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其營造的人的形象,是那樣的真實、豐滿、多義,讓我們在黑暗的夜空,看到了人性的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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