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賢祠門前

在先賢祠門前
——觀音樂劇《悲慘世界》

女神，哦希臘的智慧
你為何折去了半邊羽翼？
在這黑雲壓境的前夜
三色的燈火映著冰冷的臉

伏爾泰，哦永遠微笑的哲人
又是什麼使笑容變為嘲弄？
我徘徊在你的門前
你的遺作卻被譜成了哀頌

誰能忍心不去聽
那巷道深淵中的恐懼
但先賢們只診斷和開藥
而不敢停歇腳步聽下去

在這裡母親是祭品
社會是一所悽苦的學校
而真理，正義的法律
卻只是天使們的一個玩笑

斑駁的三角牆頂有個逡巡的遊魂
遠遠地街道上傳來隱忍的歌聲
我守在門前，職責是根救命的稻草
回過頭去，那莊嚴的廟宇卻已湮沒無聞

聖母院的基督呵
請別說人的罪孽無可刷洗
固然有一批批人無謂地死在劇場
但他們死前卻各自是些個體

是堅毅的父親，無邪的孩子
是剛剛重逢的戀人
如果現實不能忍受
又何必在乎為了什麼而犧牲

我們並不惋惜自己被歷史吞噬
不害怕看昨日的信仰成為廢墟
我們焦躁地捧著即將爆炸的生命
只渴求將它扔得高些遠些！

海之牆，雲之幕，
徹夜不眠的滄桑的巴黎
這是做美夢的床，是自由的家
從夢中醒來，我們向東出發！

去那苦寒的德意志吧
去看那凍僵的激情
禁錮在純粹理性的水晶宮裡
彷彿並不是由人做成

只是，我們何必被它統治
儘管希臘人將它奉作唯一的真實
我們和我們痛恨的敵人
被先賢們牽著苦鬥在舞池

當人們在相互傾軋中抬頭仰望
是上帝還是超人在給他們光明？
可來的卻是些科學家——
真理是酒，請別只給我酒瓶！

請別對我說：你自己去灌罷
好像這是最細枝末節的事情
這些大理石做成的完美的大衛
並不懂得筋肉的酸痛與關節的呻吟

你可以殺死上帝、禁錮自然
甚至奪走我們本就沒有的自由
但你無法解釋愛
是它才給出苟活的理由

曾經，是夕陽下的田舍，是信鴿，
是彩色鑲嵌玻璃背後的懺悔
如今雖然一切都被抽乾
卻抽不走這橫流的淚水

在淚河裡，人生是一條小船
往返於零星的燈塔間
從偶遇的月色，到掩卷的喟嘆
從相思的爐火到親人懷中的安眠

那淚水洗刷的世界
我們還要在這兒棲居
再找不到所拓的那枚硬幣
有的只是拓硬幣的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