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03月09日

我曾經演過一次《大話西遊》，在《大話西遊》最為紅火的時候。雖然 那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兒了。

剛才剛剛看完了《西遊降魔篇》，周星馳導演作品。大概一個月錢電影上映的時候，周邊有很多朋友都去電影院看了，紛紛在QQ空間中留言表示挺好看的。《西遊》的票房也是節節高昇，據說已經過十二億了。遺憾的是，這次我卻沒有對其有一分添磚加瓦的共享。

八年前，二零零四年的平安夜，《功夫》上映了。那個時候電影市場剛剛轉好，開始有人去電影院看電影。在那之前的十年，因為VCD機和DVD機的普及，加上網路上隨處可尋的BT資源，電影院一度成為了最為慘澹的地方。《功夫》裡面，友情客串的馮導就調侃過這事兒。當時《功夫》上映時，網路上很多號召大家去電影院看電影的帖子和留言，大意是過去的十幾年裡，周星馳給大家帶來了無數的歡樂和經典，如今終於可以去電影院為票房做一點貢獻了，何樂而不為？於是，在二零零四年的平安夜，在漢口的江漢路步行街旁剛開張的華納電影院裡，我和三個大學同學一同掏腰包看完了《功夫》。三年之後，在沙市，我又和Lee去凱樂劇院看了《長江7號》，當時，江漢影都被拆掉了。

這次，我卻沒有去。

毫無疑問，周星馳是對我影響最大的幾個公眾人物，其他還有鄭淵潔和古龍。從我六歲到十八歲這十二年里，最愛周星馳，沒有其他。那個時候，我能耳熟能詳周幾乎每一部電影，甚至其中的台詞。二零零零年前後，周達到了一個高峰，因為《大話西遊》。這部拍攝於一九九四年，當年被評為引進的十大爛片的電影，在那個時候被封為后現代無厘頭經典。北大清華的畢業生出國之前，很多會帶一張《大話西遊》的碟片，遠渡重洋。書店裡到處都是周星馳和大話西遊，一時無二。

周星馳，生於1962年，小時家境不好，考過TVB的演藝訓練班，未果，在電視台當過兒童台主持人，兼職龍套。比如大家熟悉的八三版《射鵰英雄傳》中被梅超風一掌打死的宋兵乙等。後來被李修賢賞識，出演了《霹靂先鋒》，並拿下了當年台灣金馬的最佳男配。實話實說，這並不能算是多麼出彩的片子，其中充斥著八十年代老式的套路和路數。當然，它本來就是八十年代的片子。之後，因為劉鎮偉，王晶，李力持，才有了後來周星馳風風火火的四五年。九十年代初周星馳的喜劇，這是之前香港沒有過得路線，小人，猥瑣，善良，直到屌絲逆襲鹹魚翻身。《賭聖》系列，《逃學威龍》系列，《鹿鼎記》上下，《回魂夜》，《九品芝麻官》，《唐伯虎點秋香》……拍攝《家有喜事》的時候，周的片酬已經超過當時的張國榮，這是很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早在一九九一年為了支援華東水災而拍攝的《豪門夜宴》中，友情客串的周星馳，第一次被黃百鳴等人叫做星爺。至少，這是我知道的第一次他被人稱為星爺。

九五年之後，周星馳的片子明顯的少了，比如《食神》。一九九九年，和李力持合作了《喜劇之王》。當年，金凱瑞拍了《楚門的世界》，很多評論文章都紛紛說東西兩大喜劇演員同時轉型云云……同年，周最後一次和王晶合作，拍攝了《千王之王》。從此以後，周開始自己做導演，《少林足球》《功夫》《長江7號》（包括後來那個動畫版）《西遊降魔篇》。在這十年里，周星馳和無數的人鬧翻臉，最讓人痛心的，無疑是周星馳和吳孟達從《少林足球》之後，再也沒有合作了。

周星馳，作為一個喜劇演員，平時為人嚴肅，要求嚴格，甚至苛刻，個人意識強烈。我不知道這樣的性格養成和其小時候的經歷有無關係。很多年前，我就萌生過給周寫封信的念頭，當時大有勸道其回頭是岸的意味。很多年後，我才意識到自己覺得好的，別人一定覺得好，或者不一定適合。

電影導演是我很愛的職業。不NB的導演都是類似的，NB的導演各有各的NB。黑澤明和希區柯克NB之處就不一樣。看電影，可以明顯地看出每個導演的能力和潛力，有時候，這實在是有點可悲的意味。前不久，一九四二王的盛宴和少年Pi一塊上映，當時一句很流行的話是說一個馮導+一百個陸川=一個李安。如今李安double奧斯卡了，更是容易讓人堅定當時的信念。陸川的片子我似乎只看過一部，也是陸川的第一部，《尋槍》，當時的電影雜誌給的評論是「陸川這傢伙，基本找到電影是怎麼一回事了」。我也認為，陸川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導演。《可可西里》和《南京南京》我沒看，據說口碑不錯。《王的盛宴》我也沒看，估計是死在這些年古裝片的審美疲勞上了。換言之，陸導已然算是一個可以拿出來擺一擺的導演了，國內不知名跟風投機賭票房的導演更不知幾許，拿出來跟李安站一塊，若是有些理想和追求，豈不是應該立即挖個洞鑽進去。

能力有大小，天賦有高低。

這一點尤其在一些一人一小段的電影中越發看的明顯。徐克林嶺東杜琪峯曾一塊拍過一部《鐵三角》，一人拍一段，三段接起來就是一部電影。第一段是徐克的，第二段林嶺東，第三段杜琪峯。第一段有徐克的感覺，沒看出來第二段從哪開始的，只是看到三分之二左右的時候，忽然感到杜琪峯來了。這是風格。

《我愛紐約》是一部合拍片，很多導演，每人一段，故事各不相關，只是在紐約。影片的來源源於之前的一部《我愛巴黎》。實話實說，《我愛巴黎》是有些晦澀的，不晦澀就不巴黎了。《我愛紐約》的第一個故事導演是姜文，很意外。其中還有一段導演是Portman。Portman從Luc Besson第一好萊塢影片《LEON》中飾演一個小蘿莉，一炮而紅。後來又出演了諸如《星球大戰》這種片子，似乎是國外的宅男心中的女神，後來在哈佛念電影。Portman的那段很好，學院派，正統，說明Portman作為一個學生，學得很好。但是拍電影畢竟不是組裝零件，組裝零部件套路是唯一的，要不得變換，電影就不同了，電影要是套路唯一，電影就完了。從這點上來看，雖然姜文沒有在哈佛念電影，但是姜文的電影是活的，看五分鐘，就知道這是姜文。就好像葛優這種連電影學院都考不上，只能從社會大學學出來的演員，才算得上華人電影圈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演員。科班出身很要緊，但是更要緊的是態度。

其實周星馳態度很好，嚴謹，要求嚴格，但是，作為一個導演，沒有天賦。至少沒有作為一個演員那樣有天賦。

我不知道有多少演員有稱為一個導演的衝動，至少我見過徐靜蕾，還有馮德倫，等等。遺憾的是，他們都沒有成為張藝謀這樣的人。張藝謀是學攝影出身的。周星馳毫無疑問有很好的想法，這表現在他電影的畫面感，人物造型，一些橋段，甚至一些場景。周不是一個粗製濫造的人，他的電影拍的很慢，不好的地方會不厭其煩一再重複，很有慢工出細活的意思。但是其電影的硬傷也是明顯的，節奏感不好，整個電影更像是舞台劇，一段一段地看很精彩，但是銜接的不好。有很好的想法，但是表達不出來，如同有鯁在喉。在這方面，吳鎮宇做的更超過……

其實我很想說，周星馳，你應該暫停你的電影事業一會兒。去好萊塢呆呆，去和真正一流的電影大師呆一呆，在真正的大師旁邊看看好的電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實在做不來，不如回去做個好演員。一個好的演員，一點也不比好的導演差，比起不好的導演更是強了不知多少。

《西遊降魔篇》里，無數次得用到了盧冠廷的《一生所愛》。與其說這首歌多麼好，不如說《大話西遊》的結尾有多麼好。聽到這首歌，就想起了那個邊走邊晃扛著根棍子慢慢走開的猴子和背影城牆上的那對狗男女……只是那些都過去了，好多喜歡當年的周星馳，懷念當年的無厘頭的人，其實不過是在懷念他們當年的青春罷了。那時候，十來歲，無憂無慮，看到好笑的敢於放肆地哈哈大笑，看到不高興的，敢於表露真容吹鬍子瞪眼。青春不再，周星馳也不再了；我們長大了，周星馳也老了。那個叫做至尊寶的猴子，在二十年前吹過那陣風，附上那個夕陽武士的體，kiss過朱茵之後，就一路西去，再也沒有回頭了。

我們也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