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w bad can I be？

如果不是對Disney構建的TRON世界有些了解，Wreck-It 洛夫的故事背景設定絕對讓我大讚。也正因為看過TRON影片和劇集，就很容易理解這部影片構築的虛擬世界背景——數位空間內部世界。當Feli驚喜於High Definition的人物形象時，數位遊戲世界內部的真實感更貼切地表現出來。毫無疑問，在製作過TRON系列故事後，Disney在創作數位遊戲空間這個想法上似乎沒再費多大功夫就把數位遊戲空間內部這個創意延續下去。很顯然，虛擬世界的真實化讓創作團隊非常著迷，那些生活在既定模式內的「人們」怎樣生活、怎樣思考、怎樣面對一切……是一個非常令人感興趣的問題。

多少年來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活在現實世界中，但因為信仰的變遷，很多人越來越感覺自己就像身處一個虛擬世界，而這個世界之外，是神的世界。從1982年Disney出品TRON，將人們的思維視野從現實世界拓展到虛擬世界後，一些文藝工作者開始思考何為真實世界。1998年的影片《楚門的世界》更讓人反思「真實」究竟意味著什麼，每一個人在這個不知該說是真實還是虛幻的所謂現實世界裡，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1982年的影片TRON中，狡猾的程式設計師Ed Dillinger偷盜了遊戲程式設計員Kevin Flynn編寫的遊戲原始數據，將這些遊戲作為自己的作品發表，騙得ENCOM公司總裁職位，並編寫公司網路系統主控製程序負責封鎖並阻止Flynn取回這些遊戲原始數據。在這個數位系統內其餘用戶編寫的程序均被主控製程序控制，Alan Bradley編寫的安全程序Tron也在其中，Flynn被主控製程序利用鐳射數位化方式俘獲進數位系統，這個唯一的Ueser程序與Tron合作改變了整個數位世界。2010年的TRON Legacy則將這個虛擬空間轉移到遊戲程式設計員Flynn自己所編寫的遊戲世界中，因Flynn編寫的輔助控製程序Clu墮落叛變，Flynn被困於遊戲數位空間多年，直到Clu將Flynn的獨生子Sam騙進來，整個Flynn創建的遊戲世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至於2012年出品的Tron Uprising更是旨在詳細講述Clu叛變後與Sam進入前，這個數位遊戲世界發生了怎樣的故事。這一系列的思考所帶出的，就是我們跳出真實世界的思維角度，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去觀看我們所謂的虛擬世界——遊戲或數位世界——到底是怎樣的狀況。

這就好比我們脫離自己的「現實世界」視角，從一個超出宇宙範圍的極高角度，觀看我們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我們自己的生命和人生軌跡。我們的生活是我們自己的選擇，還是我們已經被既定了？我們並不曉得，也無從知曉。由於遊戲世界終究與現實不同，洛夫如果不再是洛夫，遊戲Fix-It Felix Jr.也就不復存在，但是，洛夫除了選擇成為一個Bad guy就別無選擇？他在遊戲中被設定為Bad Guy，誰能說那就是真正的他？他的使命是「破壞」，他能否選擇不破壞？他既然被設定為Bad guy，他的鄰居們就應當將他視為一個Bad guy而無視或指責他？……引申到我們自己的世界，且不說那些政客，僅僅是我們身邊的人，醫生、教師、商販、清潔工、士兵……他們在這個世界的位置又是誰定的？他們是被設定為這些角色嗎？我們又當怎樣看待他們？我們會說「無商不奸、無奸不商」，事實果真如此，還是說他們也預設了這個觀念演變的潛規則？

不同在於，洛夫是被設定為Bad guy，並不說明他本質就如此，但現世很多人變得冷漠殘忍，是因為他們在生活中慢慢接受了自己的罪惡本性，儘管他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是罪，在生命中已經完全被罪污染，忘記了自己的初心，就如同Candy King/Turbo對糖果世界居民的所為——封鎖了他們的原始記憶，灌輸給他們錯誤的觀念——忘記了保持世界自然的美好，是需要善，而非惡。

Tron最初被設計為保護系統安全的程序，卻被Clu俘獲並轉化，成為Clu的幫兇，最後關頭才回憶起自己的初始使命。洛夫是自由的，所以他並沒有被自己的遊戲設定轉化為真正意義上的惡人，從最初在惡人俱樂部的訴苦以及回到自己遊戲後在俱樂部的分享，都證明了他不但不是惡人，反而是個善良誠實的真漢子。近幾年的好些影片都採用了這個主題，「不是命運讓我成為什麼人，而是我選擇成為什麼人」，在這個理念下，Clark Kent成為超人，Bruce Wayne成為蝙蝠俠，Peter Parker成為蜘蛛人，Megamind成為英雄，Po成為神龍大俠，Hiccup成為龍騎士，John Blaze成為惡靈戰警……Jean Valjean成為樂於助人的好父親，Vanellope成為最出色的賽車手，洛夫成為戰勝邪惡流亡遊戲角色Turbo的英雄。

一個人壞到何種程度才能稱為惡人？想來只有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殺掉孩子的人才會如此吧，如果一個人在面對童真無邪時依然保持自己的冷漠殘忍，這或許才是真正的惡。如果一個人能得到孩子的喜愛，他還能有多壞？即便他是被設定為壞人，只要他能夠被童真之心軟化，他就不是個純粹的壞人。但這種評價的標準不是依靠我們自己的視角，我們評價人往往喜歡看他過去做了些什麼，喜歡看他們有無前科，在他們的檔案中找他們的案底，卻不願看他正在做什麼、將來可以做什麼……這種標準樂於將人定位在善與惡之間不同的程度上，以滿足我們自身的判斷標準，而不是出於真正的公正，更毫無寬容。

流亡賽車手Turbo的死不是洛夫所為，他醉心於在遊戲中成為王者，輾轉在各個遊戲中尋找自己的榮耀。當他被星際妖蛾吃掉後與妖蟲合體，變成強大的妖蛾，他滿足於這種超級力量，卻不介意自己擁有蛾子的致命弱點——撲火，最終他無法抗拒撲火自焚的本性，毀滅在自己虛空的榮耀中。這其實就是「我選擇成為什麼人，就要承擔這個選擇所帶來的後果」。無論奸商也好，政客也好，他們選擇成為惡人，是他們自己的追求，因為這是他們所嚮往的榮耀——金錢、權力或者地位，但他們必須為此付上代價，除了天災（甚至天災也是），滅亡都是咎由自取的，誰也沒有強加給他們。I die for my own reason——being bad。這是創作人員想要告訴觀眾的東西。

這個世界如今問題越來越多，而這所有的問題最終都歸結到人類自身。我們究竟選擇毀滅世界毀滅自己，還是挽救世界幫助別人？事實擺明我們人類選擇了成為惡人，為自己的私利去摧毀別人、毀滅世界，否則也就不會有「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古語俗話。我們人類能有多壞？壞到這個小小的地球已經不能承載我們的需求，我們想要整個宇宙……我們也不再愛孩子們，在各個階段摧毀孩子們的生命，從墮胎到教唆青少年犯罪……我們把地球變成了一個怎樣的世界啊？？？

How bad can I be?
As bad as coldest bl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