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變態殺人狂到一代宗師

　　20年後的合作，是經典再現OR過份樂觀

　　20年前，邱禮濤曾與黃秋生合作影片《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隨後，他們又在一起合作了影片《伊波拉病毒》、《的士判官》。20年後，《葉問：終極一戰》是香港導演邱禮濤與黃秋生的再度合作。可以這麼說，邱禮濤是黃秋生的良師益友，當年黃秋生就曾憑藉《八仙飯店之人肉叉燒包》一舉擊敗劉青雲的《新不了情》爆冷拿下香港金像獎的影帝寶座，而他也是第一個憑藉三級片(CULT片)獲得金像影帝的香港演員。

　　在《八》、《伊》與《的》這三部影片中，黃秋生都飾演了極端扭曲人性的人物形象，不論是變態殺人狂、城市殺手，還是精神病人，這些角色無一例外都與葉問這一香港影史上經典的人物形象格格不入。然而，邱禮濤導演卻認為《葉問：終極一戰》裡的晚年葉問的最佳人選就是黃秋生。邱禮濤直言，這部電影重在情懷，而葉問這一螢幕形像是不會被過度消費的。在此之前，《葉問》系列電影共三部——《葉問》、《葉問2》、《葉問前傳》。《葉問》與《葉問2》這兩部影片的葉問扮演者是甄子丹，而導演是葉偉信，這兩部影片可以說都在當時獲得了良好的票房收益與較好的口碑。

　　復原老香港的歷史面貌，歷史人文片OR動作人物傳記片

　　到了《葉問前傳》，由邱禮濤指導，葉問也換了一個人，由一個不知名的香港演員杜宇航飾演，作為「前傳」主要關注葉問十二歲到三十歲這一段時期的成長故事。但是，這部影片似乎被人遺忘，在票房上並沒有獲得預期的效果。到了這一部《葉問：終極一戰》，與前傳一樣，影片依然主打「正宗詠春」牌的噱頭，在武打片的賣點之外，影片中老香港人的生活狀況、濃郁的香港味為影片增色不少。這部影片關注的是從意氣風發的青壯年到晚年寄希望於後人傳承詠春拳的葉問內心的一種變化與展現。導演試圖挖掘葉問在晚年之際，一種英雄遲暮的情懷，無論對感情，對自己還是對敵人，葉問都站在了抉擇的路口。當葉問談及對功夫的理解時，他說：「功夫不是鮑魚，不是有錢就能買到，一分錢難倒英雄，你說會功夫有什麼用?」在這一階段，葉問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武功事業的一種迷茫，側重對他人生態度的一種描畫，而這正是他的人生魅力。而正值晚年的葉問也在自己的詠春拳抱有一絲希望，希望找到優秀的後人得以傳承。於是，在與曾志偉飾演的亦敵亦友的白鶴派掌門人吳忠攀談時，他就說過：「徒弟想要找個好師傅固然困難，師傅想找個好徒弟……更難。」葉問在香港開設武館開武館一方面是因為葉問希望有後人傳承自己的武學，另一方面是為了謀生，這些都是擺在葉問面前的困境。然而，葉問先後收的徒弟梁雙、李瓊、陳四妹、鄧聲、汪東、吳贊，都給葉問帶了不少麻煩：汪東與吳讚好鬥，需要葉問經常調解;工友們與梁雙在天台開會起衝突，葉問出手制伏眾人;鄧聲(陳小春飾演)沉迷名利，葉問向鄧聲曉以大義。這些都是一些家長里短的瑣事，雖與江湖大義有著些許聯繫，然而，卻都可以看成葉問晚年時的一種生活焦慮，恨鐵不成鋼，恰如其分地表達了葉問內心的世界。

　　片中，袁詠儀飾演葉問的妻子，僅僅是個過場，而與紅顏知己珍妮的一段往事也被用至其中，但是珍妮的扮演者顯得過份艷俗。這一段舞女情與老香港的文化氛圍相得益彰，而為了還原葉問1952年來香港到1972年他去世所生活的舊香港的風貌，影片的出品方打造了一條「香港街」，導演刻意地保留了香港當年的歷史文化的東西——當年人的生活、理念等，「香港特色」：「豆腐火腩、通菜牛肉，這算是四道菜」，這些都無一例外被安排在影片的細微末節處，甚至葉問還用佛山口音談戀愛。然而，這是葉問的動作人物傳記電影，這些談情說愛的描畫，亦或對老香港的人文氣氛的表現，儼然蓋過了葉問這一人物本身。

　　從甄子丹到黃秋生，「葉問」到底是誰?

　　然而，影片看起來仍覺得有不足：黃秋生雖是老道的演技派演員，但是每每看見黃秋生的老裝扮相，總會讓我有跳戲的衝動。黃秋生已多年沒有參演打戲，在2012年上映的《絕色武器》中曾經客串了一場打戲，但是在一部武打片中擔綱男主角，而且演的還是功夫大師葉問，不免讓人驚訝，於是，雖然有很好的武術指導，而50多歲的黃秋生顯然有些力不從心。然而，葉問系列的前兩部都由甄子丹出演，前傳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飾演，再到晚年葉問的黃秋生，這與之前香港電影的經典「黃飛鴻」系列就相去甚遠，除了演員換來換去，觀眾剛剛適應甄子丹的葉問，而跳出的黃秋生讓觀眾不易接受，這樣一來，「黃飛鴻」之後，很難塑造出另一個香港經典人物形象。甚至有人說：這部影片講的是由於戰亂，這個葉先生去了香港，開了家包子鋪，叫八仙飯店。

　　被符號化的「葉問」，過度消費已成定局

　　《葉問：終極一戰》還有另一個名字叫《葉問終極篇之香江歲月》，影片確實對歷史上的香江進行了極大地還原，然而，一部純粹的「葉問傳記」的主演卻不是觀眾心中的「葉問」，本身就已經失敗。而港人對「葉問」的一再消費，與之前的「黃飛鴻」被過度消費後一樣出現窘境，只是「葉問」並沒有達到「黃飛鴻」的高度就已經後勁不足，然而，越來越被符號化的「葉問」背後，是港人一種渴望收復港片輝煌時代與再確立類型片主義的焦急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