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Sir槍火與內地化悖論

杜琪峯在如今的華語影壇中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一方面他依舊執拗的盤踞在港島，拍地道的港式黑幫警匪，以風格化的影像示人；一方面卻也耐不住市場的誘惑，漸漸的挺進內地尋覓良機。只不過在這之間，出現了一種難以彌合的缺口或者說悖論。杜琪峯和他的銀河映像所擅長的題材，比如警匪，槍戰，奇謀在進入內地市場時總是需要作出妥協與閹割，這直接影響到作品本身的品味甚至是價值取向，而能夠順利示人大賺的往往又是他們為了內地而特別選擇的愛情喜劇等保險過審的類型題材。這造成了一種類似於杜琪峯電影中所執迷於表現的主題：分裂，荒誕，迷失或者說是命運的玩笑。
所以《毒戰》的出現可能會緩解一下這樣的尷尬，但絕非是一勞永逸的靈丹妙藥，充其量是塊兒有品品管證的試金石。影片基本保留了一切杜琪峯所熱愛的元素與影像語言，既有已經符號化的各式角色設定，也有小情小調的極度展現。因為將故事空間放到內地，而自然加入了一些更為本土化的警匪要素，這一點似乎杜SIR從內地的警匪類電視劇中學到了不二法門。而這也間接的造成一種觀影誤差，那些曾經在純港式製作中用到的剪輯，鏡頭美學，來到了《毒戰》中卻顯得有些突兀擰巴；而當為了追求寫實而故意製造的香港人角色必須以粵語來進行對白時，鴻溝則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影片的人物被粗暴的分割成了內地與銀河幫，而兩幫人馬在表演狀態，對白節奏上都很對立，很容易令觀影者齣戲。
只不過杜琪峯注重表達的主題與敘事手法卻沒有過多的變化。兵捉賊，差人，臥底，倒戈，毒品，掩飾與算計，欺騙與背叛。經典的雙雄對決模式再現，古天樂飾演的毒販有著異乎尋常的隱忍毒辣，在影片的大部份過程中保持著高度冷靜與極佳的表演天賦，成為影片脈絡線索的發展中心點；孫紅雷飾演的警察幹練睿智，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分析邏輯與超強的意志力，這樣所帶來的角色碰撞自然是杜琪峯電影中最為精彩的部份。前半段集中在文戲上，用於交待人物，事件，後半段急轉直下進入到了槍火時間，可以說出現了近幾年來杜琪峯電影中最為暴烈殘酷的近戰槍械搏殺場面，血腥度黑暗度直線飆升，雖然據說有些畫面依然被剪掉，而公映版中所呈現出的影像質感也足以令人大呼過癮。
可惜的是，影片最終的走向依舊陷入了怪圈悖論，任何熟悉杜琪峯的影迷一定會認為結局的處理完全應該向相反方向發展。在內地化的路上，杜琪峯的嘗試已經足夠用心與聰明，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其能控制的。其實大家都明白，只有回歸港島語境下的杜SIR才能百分百進入狀態，在一個永遠有缺失與限制的內地市場裡，味道與精緻感都多少會被稀釋。這種游離並無力的狀態，本身就是一部杜氏影片，只不過荒誕感更強烈罷了。

[天涯首映場]《毒戰》：杜Sir槍火與內地化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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