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不再美——杜琪峯警匪片的新嘗試

       提起杜琪峯，暴力美學這個詞是避免不了的。《放逐》中芭蕾式的動作表現鏡頭，《槍火》里五人的站位火拼鏡頭，都讓人賞心悅目。但這一次，在他的最新作品《毒戰》中，這樣的鏡頭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暴力，毫無保留毫不修飾的暴力，直讓人頭皮發麻的暴力，美不見了。

       場景不再美——作為杜琪峯首部進軍內地的警匪片，故事的發生地點都設定在了大陸幾個城市，不同尋常的是幾乎所有的畫面都是一片灰白，冒著煙的工廠，炸毀的作坊，蒼白的道路，結冰的湖面，漁港，即便是在夜間的燒烤攤里旁邊都是一堆堆灰白的碎石。這樣的畫面你很難在公映的商業電影中看到，賈樟柯的電影裡倒是不少。這些畫面展示了中國經濟飛速發展的側面，毒品就像催化劑一樣，在一個個夜晚，讓迷茫的人在幻境中變得多姿多彩。

       暴力不再美——一個慢鏡頭都沒有，如同紀錄片一樣的展示了一次緝毒行動，沒有煽情的配樂，只有些時不時低沉急促的鼓點。但是在這麼冷靜的處理之下，是不加修飾的暴力，槍戰，爆頭，車碾，注射死刑等等，都在螢幕上呈現，除了殘酷還是殘酷。嚴格來說，不算太血腥，但是你要不揪心那也是很難的。這些直白的暴力表現都是在緝毒隊員和販毒製毒分子之間來展開的，他們與後面姍姍來遲有模有樣的特警隊形成對比，這樣處理的結果是政治正確——犯罪分子被抓捕，而隱藏在其背後的是對那些習慣於姍姍來遲最終卻收穫鮮花與掌聲的深深嘲諷。

       人物不再美——這裡的美不是美麗，而是都犧牲了。《毒戰》的劇情很簡單，就是一次單純的緝毒行動，但殘酷的是不管是毒販還是警察，在這一次的行動中都犧牲了，這顯然是編劇的有意為之，真正做實事的人，壞人都被湮沒，得到勝利果實的是最後的遲來人，儘管影片沒有交待，但這一點是不難想到的。同時，在這次的緝毒行動中，只有兩個人的命運沒有交待，那就是哈哈哥和他老婆，我們只知道他們被抓了，但是在結尾並沒有給出對他們的懲處意見。為什麼？哈哈哥是極其厲害的人，他擁有上百艘船，整個海港，在中國，一個這樣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一個這樣的人被抓後會怎麼樣？沒人會知道，這兩人的空白是很出彩的一筆。而結尾法官一聲冷冰冰的審判結果後，緊跟著就是注射死刑的處理看似突兀，實則含義頗深。注射時任憑蔡添明怎麼爆料，依然還是很快的就結束了生命。很顯然，他的爆料是真的，但沒人管這麼多了，也肯定是有人希望他儘快的閉嘴，這是符合國情的。

       杜琪峯的第一部合拍警匪片在能過審的尺度內儘可能的表達了自己的訴求，將《奪命金》裡的一系列拍攝手法進行了沿用，有荒誕的元素，也有典型港片窮途末路的困境，將合拍片拍出了港片一貫的風格，同時深深融入了具有大陸特色的社會事件的縮影。我甚至一度覺得那緝毒隊的成員都像是香港的警察，只有最後的特警隊是大陸的風格。